石板路上,来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沿街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听这声响,就是叶芝从未迈足过的地方。
她兴致颇高,微微掀开轿帘,探头往外看去,眼里溢满了新奇。
顾宴初见她探头探脑的模样,眼里闪过笑意,这样的她,同前世那个娇艳恬静的人相比,看起来稚嫩了些,也真实了不少。
男子长睫下垂,似漫不经心问道:“想下去?”
叶芝立马回头,连连应声。
顾宴初让子祁将马赶到可以停放的位置,随后就遣走了子祁和知潼。
每逢双日,街上的小贩就会多些,今日恰值初八,叶芝被道路两边的东西吸引住视线,一刻钟的功夫,统共也没挪动几步。
顾宴初随着叶芝的步伐挪动着,时不时挡过一些靠近她的行人。
叶芝看什么东西都觉得新奇,可她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伸手触碰,直到她看见一个小摊位上,摆着一串圆环,她才好奇的走过去。
小摊主看见有人来了,立马热情的介绍起来,“姑娘您看中哪个了?这个九曲环要拿起来看看吗?”
叶芝瞄向顾宴初。
“若有喜欢的就拿着,无须看我。”男子淡声道。
叶芝展开笑容,从小贩手里接过九曲环,凝神摆弄着,小贩见她有兴致,立马舌灿莲花夸起自己的物品,见他说的神奇,叶芝有了将此物买下来的冲动。
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还在想银子够不够时,身边人就已经将碎银子递给小贩了。
小贩得了银子,很是高兴,更是满口夸赞起来,“公子一表人才,姑娘风姿绰约,真是天造一对!”
有了这个开头,接下来叶芝每买一样东西,都能听到摊主这样的祝福夸赞,听得多了,叶芝后来都能对这些摊主点头微笑了。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叶芝终于试到腿脚累了,顾宴初领着她来到一处凉茶摊坐下,让她歇脚。
刚一坐下,叶芝就觉得肚子空空,她侧头看向左右,瞅见凉茶摊不远前,有一位举着木垛的老人,老人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木垛上面插着红艳艳的各种串串。
叶芝眼眸一转,猜想这就是话本子中,屡屡出现的冰糖葫芦,她轻轻捶了捶腿,想要缓解双腿疲乏,目光却直勾勾盯着老者那看。
顾宴初侧目,只一眼就瞧出她的心思,轻声道:“不许乱跑,我去给你买。”
叶芝睁大杏眼,乖乖点头。
从老者手里接过红艳艳的糖葫芦,顾宴初还有些不自然,他从未买过这种东西,尤其来老者这里的几乎都是女子。
接过冰糖葫芦,叶芝杏眸中满是喜悦,她看着手里唯一的一根串串,又看了看顾宴初,有些犹豫道:“要不要分你一半?”
顾宴初摇头。
叶芝笑了笑,举起糖葫芦轻轻咬了一口,顿时眼睛眯了起来,嘴巴里也不住溢出口水。
又甜又酸,味道如此奇怪,怎么能招那么多人喜欢的?
不信邪,叶芝又大大咬了一口,最初酸涩不适的感觉过去,叶芝渐渐尝出兴味,她眼睛亮亮的,直到吃出了核才想起来摸身上的帕子。
只是摸来摸去,平日放帕子的地方却怎么也没找到,叶芝嘴里含着胡核有些着急。
见她如此,顾宴初敛目摇头,从怀中抽出自己的帕子递给她,“虽然用过,但已清洗干净,装些胡核应没问题。”
叶芝一顿,目光抬高,望向男子手中那湖蓝色的帕子,半响,还是接过来用了。
一串的冰糖葫芦,叶芝边吃边歇边四处打量,就在细长的木棍上,最后只剩半个冰糖葫芦时,叶芝忽然看见大街上有一位女子,正贴着另一位男子上下其手,顿时惊得咳嗽起来。
红豆大小的胡核因为叶芝的咳嗽,一下呛进叶芝喉咙里,少女捂住胸前,手里仅剩的糖葫芦落地,很快面色变得通红起来。
顾宴初心跳一顿,也顾不得想其他,直接弯腰将少女抱在了怀中,往隐蔽的巷子而去。
放下叶芝,顾宴初站在她身后,两手环绕她的腰肢,接着一手握拳,用拇指抵在她的腰腹上方,另一只手握住拳头,使力按压少女的腹部。
就这样重复了一会儿,叶芝忽然挣扎起来,顾宴初见状,手上更是不停,须臾,叶芝一个干呕,吐出了一粒胡核。
见到胡核落地,顾宴初才放下心来,额角的汗珠顺着男子棱角分明的面上流下,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猜想她现在身子乏力,顾宴初并没有收回手臂,一直让她支撑着。
叶芝粗重的呼吸声变小,涨红的面色也慢慢恢复,顾宴初扶着她回到凉茶摊坐下。
让小二上了杯凉茶,顾宴初递给叶芝,叶芝喝了水顺了顺,觉得好受许多。
脑中回想到二人刚刚在小巷里的姿势,饶是叶芝自诩脸皮厚,这时脸上也有些烫,顾宴初看她目光躲闪,也想到了刚刚那一幕,他轻咳一声,抿了抿唇道:
“这方法是我在军营学的,对卡住食物有奇效,并非刻意对你。”
叶芝点头,想了想道:“你在军营还学过医术?怎么从未见你用过?”
顾宴初摇首,“并未学过医术,只会这一招。”
光这一招,还是他父亲遍寻名医,最后在一个小村庄里,和一位农家大夫学的。
当时,年幼的他被父亲带去军营,亲眼看见一个七尺大汉,因为喉间卡住一粒花生,最后生生被自己憋死,当时大汉倒下时,双目充血、面颊红肿的样子深深映入了他的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