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住的地方离忘尘客栈挺近,三两步就到了,临湘不用费任何功夫,轻松的到了云家。
云家跟个破败的茅草屋一样,可内屋打造的挺像温馨的小家。
临湘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云生躺在床上假寐,云生感受到气息就睁开了眼,调笑道:“舍得回来了?”
“你给我烧几件衣服,我穿这身都好久了。”这是临湘进来说的第一句话。
“……”云生选择闭眼装死。
临湘一脸的无所谓,反正在她死后,这家伙也只去了一次她的坟墓,在这之后就没去过了,她身上这衣服还是她生前的衣服,衣服上全是补丁。
“小姑娘,衣服缝缝补补还能穿,再说你一只鬼用得着在意别人的看法吗?”云生道,“就只有我能看见你,别人都看不见。”
临湘被他这个神鬼逻辑给征服了。
她早就猜到云生会拒绝,可没想到拒绝的如此彻底。
一点念想都不给她留下。
“云生,你爱我吗?”临湘突然很想问这个问题。
“不爱。”云生毫不犹豫的说道。
“……”临湘沉默了。
云生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叫了她一声:“临湘。”
临湘感到疑惑:“嗯?”
云生的脸上全是漫不经心,可眼睛里总有些隐藏起来的情感:“你若是多问几次,我就可以回答你。”
临湘笑得比较温柔:“不问了,我马上就要走了。”
云生一怔,他显然没有料到临湘会说这句话,很快他就将这些情绪掩藏起来,一脸的随意:“走呗,你若是走了的话,我就自由了,到时候我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
临湘笑得有些心酸。
云生忽然问道:“什么时候走?”
“三天后,我就去轮回了。”这是她特意向鬼医大人争取的机会。
云生闷闷的“嗯”了一声。
两人都不再说话,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烛火的影子摇曳着,云生整个人陷入黑暗当中,看不清模样,也看不清情绪。
他们住的地方背对着太阳,很少能在屋里看到刚升起的太阳,连月亮都少见,连他们都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了。
房屋里永远都是阴暗潮湿的样子。
云家虽然没落了,可这些年经过云生的打理,生意兴隆,早就可以住更好的地方了,但他仍然住在这种破地方,没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连临湘也不知道他怎么回事。
正当临湘以为他不说话了,就打算离开这个地方时,云生的声音适时响起:“临湘,倾微臣死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
这个名字再一次的出现在了临湘的脑海里,她想到了那一夜的惊心动魄,想到了她的死状,想到了见到这一幕的人冷眼旁观,根本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从来都没有。
“嗯,听说了。”临湘的嗓音有些颤抖,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你做的?”
云生觉得可笑:“像他这样的人,早就有人心怀怨恨了,根本不需要我动手。”
他其实是做了一些手脚的,往那些寿礼上撒满了毒药,毒药接触到皮肤就会中毒,只是毒发的比较慢而已,谁知毒还没有起作用,他自己就先摔死了。
“临湘。”云生温柔的叫着她的名字,目光也显得柔和了,“你还想要什么愿望吗?”
临湘似乎对某一件东西极其的执着:“你给我烧几件衣服呗。”
云生的眼眸瞬间冷了下来,那些温柔不复存在,语气不耐烦:“知道了。”
“那我晚上在坟墓等你。”临湘说完这句话就消失不见了。
云生的眼睛盯着一个地方,久久的回不过神,意识到临湘已经走了,暗骂了一声,笑道:“没良心的臭丫头,这么点时间都不愿意陪我。”
忘尘客栈
“齐鸢来信说,宴会提前了。”楚篱边下楼边对南宫月说。
南宫月怀疑道:“好端端的干嘛提前?莫非柳海棠急着干大事?”
“不知道,反正明天开始。”楚篱顿了顿,淡然道:“你给临湘下了禁制,是担心她会伤害人吗?”
“主意是你提的事,是我做的。”南宫月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冷笑道,“会不会出事,都无所谓。”
“她迟早都要入轮回,若不下禁制的话,恐怕明天就灰飞烟灭了。”
“临湘姑娘又放不下他。”南宫月皱眉,不满,“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至于为了他留在不属于她的世界吗?”
楚篱原本想着给齐鸢回个信,让他乖乖在雾修门等着她们来,闻言她愣愣的看着南宫月,忍不住笑道:“阿月,事情没发生在你身上,你当然不懂了。”
“……”
“你和齐宗主去宴会,孩子谁管?”南宫月转移话题。
楚篱冷声道:“他都娶妻生子了,还管什么?”
“这么快,齐怀这么久就成亲了?”南宫月感到惊讶。
“不早了。”楚篱睨了她一眼,像是带有怨气,意有所指,“你都还是十六岁成的婚,有什么区别?”
“……”
两人出了忘尘客栈的门,就看到了站在白闻旁边的男人。
楚篱没有一点好脸色,想到昨天他纠缠南宫月的样子,脸色更不好了:“他又要干嘛?”
南宫月耸肩:“不知道。”
云生跟白闻聊得高兴,看到南宫月的时候,还朝她笑了笑。
白闻察觉到什么,转过身说道:“少主,我们现在出发吗?”
“走。”南宫月道。
风轻轻地吹起行人的衣摆,也微微吹动了云生的心。
云生将自己额间的碎发撩起,拿出了早已备好的令牌,举到楚篱的面前:“楚宗主,在下云生,想与你们一同去雾修门。”
楚篱不想探究他是怎么知晓她的身份的,只是接过云生的令牌,摸了摸早已淡化的字,冷眼看他:“你是雾修门被遗弃的弟子?”
云生坦然道:“是。”
“既然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为什么想要去参加雾修门的宴会?”楚篱警惕道。
“被逐出的弟子永不能再回屋修门,这一点我知道,可我就想回去看看师兄师弟他们。”云生随口说道。
“所以你找上我,想让我带你去?”楚篱猜出了云生心里的想法。
云生颔首。
“可以。”楚离虽然不知道他回去要做什么,但她还是选择成全他。
“楚宗主,在下能不能先回去准备一下?”云生道。
“……”
“快去快回,我们马上就要走了。”楚篱略有不满。
云生行礼,然后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至看不见身影。
南宫月在此时出声说道:“楚篱,你真的要带上他?”
楚篱的眼底闪现出一丝冷意:“答都答应了,总不能反悔吧?”而且这样不显得有趣吗?
她其实挺想看看云生会搞出什么事情来。
临湘在她的墓碑那等了云生很久,从日落西山到月亮升起,从白天等到黑夜,云生始终没有出现。
云生好像失约了。
临湘不信,她就看着来往的必经之路,看有没有她想见的人,不知不觉就想起了曾经的过往。
临湘原本的名字不是这两个字,她的本名叫做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