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山峦里,有一间破旧的茅草屋。
此时群山阴云笼罩,山内正在下着倾盆大雨。这间茅草屋大约是有亿些破,屋内已经和屋外一样光景,一整个雨脚如麻未断绝,生生浇醒了榻上的人。
榻上那人迷迷糊糊支起身子。他衣衫褴褛,头发宛如一团乱麻,脸色潮.红,嘴唇惨白泛紫,甚至忍不住打摆子,一看就是病得很重。
林深时有些懵。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愣怔地看着茅草做的天花板。那上面到处都是窟窿,正往他身上频频“洒水”。他硬生生受着这雨水,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直到冰凉的雨水不长眼地“啪”得一声打进他瞪大的左眼,冻得他一哆嗦,他才宛如惊醒,急忙翻身下榻,拖着沉重的身体,先到屋内干脚处避雨。
林深时晃了晃脑袋,把浓重的头晕晃走一些,尽力逼自己清醒,同时以最快速度将身上湿透的衣物脱掉,换上一旁还算干燥的旧布衣。
勉强打理好后,他蹲下来抱紧自己,尽量保存身体热量,开始思考现状。
刚刚他没反应过来,不仅仅是对陌生的环境有些吃惊。更重要的是,他对原主脑子里留存的记忆有些惊讶。
是的,他本身并不是这里的人。就在刚刚,他还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才上完早八,然后又跑完了一千米体测,差点没晕过去……哦不,大概率是已经晕过去了,没想到醒来却来到了这里,变成了一个架空历史世界的古人。
原主本人与他同名,在半年前高中探花,原本有个大好前程,只是他对自己被点做探花格外不服气,竟然在琼林宴上当众质问皇帝:
“我本能做状元,为何点探花?”
语气狂得不得了。
林深时透过他的记忆,看到当时皇帝身边,真正的状元既尴尬又惊讶地看着自己。
林深时顿时有些头皮发麻,脚趾也忍不住开始动工建造大工程。
而皇帝只冷冷一瞥他,甚至都没有动气,语气平淡地判了他的终身:
“那就让林探花去辛黎县当县令,好好‘发挥状元作用’。”
皇帝金口玉言,原主甚至没等到宴会结束就被赶出京都,耗时三个多月,才到达这辛黎县。
说起这辛黎县,那可真是大名鼎鼎。
无他,只因这辛黎县实在是太贫困了。
辛黎县位于大景朝的东南一隅,占地极小,甚至与其说是个县,不如说更像个小部落。大景朝的最东南自古以来就是蛮荒的地方,而辛黎县则是蛮荒中的蛮荒,贫困中的贫困,不仅土地贫瘠粮食匮乏,而且常有洪水泛滥。最关键的是,这里的人们尚未开化,别说没有教育了,甚至连语言都和大家不通。历任的辛黎县县令本质上都类似于被流放,没有一个活过三年。
原主披星戴月赶了三个月的路,好不容易从京都来到辛黎县,一看这里群山环绕,环境险恶,连县令都只能住茅草屋,深受打击,竟然一下子病了。原主这病养了一个多月才好,好不容易准备好好干,以求皇帝以后能把自己调走,一道圣喻传来。
让他在辛黎县县令任上待满十年。
原主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这道圣喻的打击可想而知。原主一下子死心了,郁郁不欢多日,连唯一的仆从送的食物也不吃,虚弱至极,这几天下雨又得了风寒,高烧不止,奄奄一息。
就在这时,林深时穿来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发烫的额头,忍不住吐槽:“哥们你又是何必呢?”
正自言自语着,一阵阵眩晕涌现,林深时明显感觉自己浑身无力,随时都能晕死过去。
而这样恶劣的环境,要是晕过去,恐怕就是真的没了。
林深时吓了一跳,急忙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这具身体的糟糕超出他的想象。
说起来他当大学生的时候还经常自嘲自己脆皮,结果哥们,你怎么比我们脆皮大学生还脆啊。
林深时苦中作乐地吐槽着,又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要在屋里找些热水喝。
却发现别说热水了,连烧水的器具都没有,只有一旁的桶里有些井水。
林深时也没办法再挑,急忙跑过去狂饮几口,才感觉脑子清醒些。
林深时明白,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尽全力治好病。
只是原主实在是有些作死……他唯一的仆从原本是格外忠心的,原主生病的时候就一直寸步不离照顾他。原主之前还配合,但圣喻到了以后一下子摆烂了,对仆从破口大骂,将他送来的热饭直接倒掉。长此以往,仆从也寒了心,只一日三餐定时为他送饭,其余时刻对原主不闻不问,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约一个小时前,仆从才冒雨给他送来午饭,只是这午饭……
林深时看着窗外和泥水完全混为一体的米饭,目眦俱裂,痛心疾首。
林深时又撑着自己来到门口,眯眼避开风飘雨,看到视野内居然只有他这一间茅草屋,心重重往下一沉。
完了,真是绝境了哈。
救命,一般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有个金手指救急吗?
林深时小声喊:“系统?”无人应答。
又喊了几声,毫无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