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眼前这个偏偏是想要一头扎进这件昏头事的人。
口无遮拦后,姜涣才反应过来,她问蓝烟:“你会介意吗?我在你面前这样贬低你所希冀的爱。”
“并不会,”蓝烟回答,“只是正常交流而已。”
“那就好,对了,如果你要写小说的话,可以到这间书房来,到时候知会我一声,我不会进来打扰你的。”
然后就是储物间、洗衣房等区域,从各类生活用品的存放区域,到家电的使用注意事项,姜涣全都事无巨细地介绍了一遍。
期间瞥见蓝烟偷偷笑了笑,姜涣问她:“在笑什么?”
“没有,我没有在笑。”
居然不承认。
姜涣再次搬出那句话:“我认为,彼此坦诚是合作的——”
她刻意说得很慢,像是在倒计时一般提醒蓝烟快快主动老实交代,终在剩余两个字时等来了回答。
“好吧,”蓝烟妥协道,“我确实是笑了,我只是觉得你很耐心,没有人会不喜欢你这样的房东,我在……为自己的好运气开心。”
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姜涣不信,挑眉问道:“就这样?”
“对,就这样。”
蓝烟坚持这么回答,姜涣便也不追着问了,说到底也不是多大的事。
但其实,蓝烟说的就是真话。
只不过是藏了一点的真话,把因果关系颠倒了一下的真话。
她喜欢的不是房东。
她是先喜欢了姜涣,看到姜涣对她耐心,这才觉得开心。
事实上,蓝烟对姜涣是一见钟情。
但她意识到这份喜欢,却不是在初见的那天,否则,她是不会有勇气去要联系方式的。
也恰恰是因为后来意识到了,害怕自己在亲密关系建立能力上的欠缺会毁掉这份喜欢,这才选择不再联系,选择让它永远停留在朦胧的美好当中。
直到,姜涣主动联系了她。
……
姜涣又领着蓝烟去几间卧室溜达了一圈。
“只有你自己住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间客房?”蓝烟不解地问道,“在此之前,你应该从没想过要和谁同住吧?”
姜涣奇了,反问她:“谁规定了独居就只能有一间卧室吗?我可从没说过它们是客房。”
“在你来之前,它们都属于我。”
蓝烟尝试理解这个意思,“你是说,你会时不时地换一间房睡?”
姜涣应道:“对,就是这样,怎么了,这有什么问题吗?”
蓝烟:“倒也没有问题,但,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为什么?
姜涣拉着蓝烟坐到床边,让她和她一同躺倒在床上,这才开口道:“躺在这儿,你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了心跳,害怕被你发现的心跳。
蓝烟这么想着,但却不能这么回答。
她静了静心,尝试代入姜涣的视角,她来自海里,见惯了无边无际,躺在这儿自然会觉得……
“很逼仄,好像要喘不过气来,好像天花板下一秒就要砸下来似的。”
姜涣又惊又喜,偏头看向蓝烟,“你也这么觉得吗?”
萦绕于耳畔的气息让蓝烟的呼吸滞了一瞬。
她不敢扭头与姜涣对视,太近了,尤其还正躺在床上,仿佛姜涣是与她耳鬓厮磨的枕边人。
因此仍盯着天花板,回答:“我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代入了你,猜想你会这么觉得。”
这样啊。
姜涣一笑:“那你猜得还真准。”
然后重新看回天花板,惆怅起来,“我在海里的时候,想去哪儿就去哪儿,绝不可能每天都待在同一处,可现在却要天天睡在这栋小房子里。”
“这已经是很为难我了,所以就只能……用你们的话说,叫自欺欺人吧,只能偶尔换个房间睡一睡,好像自己的世界也没那么小。”
蓝烟有意活跃气氛,开玩笑道:“那我岂不是要对你说声抱歉。”
“怎么?”姜涣问。
这突如其来的道歉让她莫名。
蓝烟给出解释:“我住了进来,把你的世界又变得更小了一些,往后你换房间时,恐怕要少一个选择了。”
姜涣失笑,然后很霸道地说:“谁说要少一个了?我可是房主,如果哪天我想睡你的房间,你也得给我腾出来,自己搬去另一间。”
“啊,这样的吗?”
“是啊,怎么?你想反悔?”姜涣又扭头看向蓝烟。
许是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蓝烟不再那么紧张,亦转过去看她,问道:“现在还可以吗?”
刻意做出一副认真询问的模样。
姜涣也把嚣张演到极致,下巴一扬,眉毛微挑,“抱歉,已经晚了,你的行李已经被我扣下了。”
这一来一回地说了几句玩笑话后,两人皆笑了起来。
笑过后,姜涣才正经说道:“其实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