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妹性子好,你们定然能聊到一块。再者说,河神节哪有孤寡家人的道理,温娘子总不能指望越兄陪同罢。”
“在我的府上谈论我的动向,看来余富年还没学乖。”
闻言,余冠笠浑身一僵,顺着温久宁的视线瞧到不知何时走到假山侧的越褚沂。
对方一头墨发高高竖起,拿仍带着少年气的面说着极为不客气的话。
余冠笠心中一凉。余富年是他爹,当初被越褚沂吓的跪地求饶。越褚沂大开杀戒的时候余冠笠还坐在孩子那车等着跑路,现下和他的冷眼对上简直魂飞魄散。不是说越褚沂对温久宁全然不上心么?回回挖墙脚都遇到正主,究竟甚莫孽缘。
“不敢不敢,我只是担心温娘子一个人难堪。”
“是么?”
越褚沂双手环胸,眸色不带波澜回望二人。
温久宁:……
好端端又聊回她头上,她是越褚沂找不着话的词典么?
“看我作甚,我和红烛看河灯就够了,你们俩莫总扯到我头上。”说罢,她别过头就走,半点不想和越褚沂对上。前些日子的荒唐仍时不时化身梦魇骇她,如今直面瘟神心头揣揣。
余冠笠见状只得压下喉头酸楚,转身离开,背影是说不出的寂寥。
红烛愤恨,“都不是甚莫好东西。”
温久宁拍拍红烛,示意她别恼,两人回到屋内后从衣奁里找出新制的裙衫,又从梳妆盒里找几支配色的簪子。河神节,大夏极为看重,届时凡有空的人大抵都会在街头热闹热闹。温久宁又找出崭新的簪子给红烛比划一下,惹得红烛大红脸。
没有长安复杂的事宜,她们过这个河神节当真是去玩乐的。
翌日酉时不到,姑苏街头街尾满是花灯笼,各色琉璃美不胜收,便是常年端着的旧贵族也特开府门说道与民同乐。
温久宁难得穿身艳色的绯红洒金百花裙,配羊脂白玉佩,远远看着雪白的小脸埋到披风领中。
张家大娘子瞥眼温久宁鞋头上的南珠,认出是陈春花新得的好东西,不曾想送给这位。她酸的难受,所幸眼不见心不烦,扭头上车。
后头李二姑娘笑吟吟亲热地打量温久宁眼,“可是软烟罗裁的衣裳?”
才在轿子内坐稳的张娘子又是一记眼刀,自闷声嘟囔,“有甚么了不起,改明我也去买一匹。”
余冠笠远远走来,看得温久宁站在越府大红灯笼下恍若神仙妃子,双颊晕红不似往日的端正清冷。他顿足,鬼鬼祟祟确认越褚沂不在场后复出神凝望。
“余郎君好。”轿子内的一众女郎们都乖巧叫人。
余家原就是姑苏城数一数二的大家,在南贼入侵后头个受降,因而势力未受打击。小辈们只模糊知晓南贼在越府上,却没资格亲眼见过越褚沂。余冠笠作为跟父办事的郎君是少数清楚越褚沂真身的,得此故他很受贵人圈礼让。
余冠笠的唇瓣微张,对着温久宁的脸舌头打结道不必多礼。
越府特定做了加长的宝轿,年轻的娘子郎君们都对坐在内,中间放着木制小几。轿上只留有个嬷嬷伺候,其他丫鬟婢子都在外头候着。
愈近河畔行人愈多。姑苏不如长安管制森严,许多寻常百姓也不怕富贵人家的轿子,反倒乐呵呵多瞧几眼,偶有玩心大发的公子哥跳下轿子要同猜灯谜的秀才们比试一二。
温久宁倚着窗柩,暖色的霞光罩于她面首,是混着白玉色的透亮。耳垂上的小坠子摇摇晃晃,同她眼底的静谧互相衬着,有着别样的韵味。
姑苏富商多,有沈家牵头,今儿的河神节办的热热闹闹,一串的焰火灯笼不要钱似的孔雀开屏,引得不少孩童连连高呼。张娘子显是在高高的酒楼外看着镶有张府的灯笼,眉头一挑,“我瞧那里赏灯正合适。”
众人自然依她。
一干身着不凡的人走到大堂,小二打起十二个仔细来问,“几位是?”
“最好的雅间。”余冠笠身后小厮递上张银票。
掌柜见状笑得眼睛眯成条线,亲自将一行人迎上三楼。
姑苏官少,故而这些个大酒楼常是有银子就能进的。倘若放在长安,靠近紫禁城一带的小酒楼就不许白身入内。更有甚者,非皇亲国戚不予接待,将长安的三六九等划分得无比森然。
同至酒楼的几位姑娘识的张娘子,都欢欢喜喜前来打招呼。
杨雪喜一眼瞧到温家女,心道眼生。
张娘子有意巴结父辈跟随越褚沂征过战的杨雪喜,忙道,“这位是从长安来的温娘子,听说是来寻亲。”
“来姑苏越府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