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晚宴上,我故意装作一见面就和敏庭家的二小姐相谈甚欢,沉浸在谈话之中,从而避免了和维克多打照面。事实上我能感觉到那位二小姐不怎么喜欢我,她对我表现出的热情很困惑,她礼貌的回应仅仅是是出于对派汀家的尊重,她的眼睛实则一直在看着希亚。
好在后来大家各自跳舞,我和那位二小姐各自都松了一口气。
宴会厅的光线微微变暗,更多的光照到了舞池上。希亚走到了我身边。
他轻松地把手臂撑在我身侧,微微朝那位二小姐抬了抬眼,问我:“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人家特地过来参加宴会,我们总要热情一些才好。”我说。
希亚点点头,对我伸出手:“去跳舞吗?”
我刚一搭上希亚的手,一抬眼就对上维克多的视线。
他站得离我很远,可就那么越过人群看了过来,我忽然间脊背发凉。
“我不去了哥。昨晚熬夜做作业呢,没什么力气跳舞了,你看我的眼睛。”
我握住希亚的手,凑近他,撑着眼皮给他看。
希亚好像觉得我这个行为很幼稚,他揉了下我的头发,笑了笑,倒很配合地真的看向我的眼睛。
“有红血丝了。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
“没事,我想和哥一起回去。哥和敏庭先生是不是还有事要聊?”
希亚还没回答,我就听见有人超大声地喊我的名字。
“温卡!!!”
我一愣,循着声音望了过去。那面孔第一眼看去有些生疏,但很快就和记忆融为一体。
“米诺?!”
米诺已经跑到我面前,用他最大的力气拥抱了我。我握着希亚的手一下子被他撞开了。
“米诺……米诺……”
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他看起来快活而激动,脸上浮现出我熟悉的神色。好像这么多年他一点也没变似的。
我拍着米诺抱着我的手臂,想让他松开点,然后去和希亚说话:“哥,你忙的话就不用管我了……”
米诺这才猛地回头:“哦!派汀少爷,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见您!”
这个宴会上会忽略希亚的,恐怕只有米诺一个人了。
希亚温和地笑着:“没关系,你们好久没见了吧?”他看向我,“那我先去处理点事情,正好有米诺陪你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米诺就抢白道:“当然!我有一卡车的话要和温卡说!”
希亚嘱咐我累了一定先回去休息,然后就离开了。米诺朝他招招手,再看向我时脸上的激动不减反增。
“真的是你!我今天才刚到迈肯,本来想直接去学校里找你的,但埃尔金先生说你会来参加晚宴,我就还是先好好睡了一觉。”
他说完就大笑起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埃尔金先生是指维克多。我知道我们已经长大了,但至少他还是叫我温卡。我心里还算有些安慰。
米诺继续说:“没想到睡过头了,我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这个好吃吗?”他拿起一块蛋糕,问我。
“还可以。”
他三两口把蛋糕塞进嘴里。
“哇!这叫还可以?简直好吃炸了!”
我笑起来,拿餐巾纸递给他。
“是你太饿了。”
站在米诺身边,再去看宴会上的衣香鬓影,我忽然觉得派汀家所在的世界好像离我远了一些,不再伤害我了。
我知道来参加宴会的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有的人想来认识认识“大人物”,有的人想让中间人帮他们牵线搭桥,以做成某个生意,也有人是想来寻欢作乐,可是米诺好像就是来吃饭的。他穿着熨贴整齐的西装,能看出不是什么高级货,但他浑不在意。他那种不管不顾的乐观影响了我,我觉得今晚没那么糟糕了。
米诺还像小时候那样活泼,他对我说起飞机上一个一路上都在打鼾的男人,说那鼾声简直像牛叫,又说了许多来的路上的趣事。米诺好像有种天然的对有趣的事情的吸引力,他的俏皮话也总能逗得我大笑,后来连站在我们旁边的调酒师都忍不住笑。和米诺说了会话,我几乎快乐得有点得意忘形,我真想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我想和米诺去游泳,想一个猛子扎到冬天的河里,在冷得不得了的时候和米诺相互嘲笑,再抱着手臂跺着脚飞快地跑进桑拿房里。
那时我甚至有点感激维克多,我感激他把米诺带回来。
米诺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有些含混地对我说:“我们真是分开好久了。”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