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嘉煜最爱吃酸甜口的东西,一看见这么多果子眼都直了,哇哇叫着就跑过去,樊知宜拿着筐跟他一摘。
五个人摘了满满三个筐,满载而归。
又路过白竹摇附近时,梁秀芳正在跟樊承礼说话。
“承礼,你什么时候有空,姐这两天给你问了不少人,有好几个姑娘还不错呢。”
樊承礼一个头比两个大,心里有些抗拒面上却还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上次打到的兔子都卖完了,我这几天要趁着天还没冷下来再往山上跑跑,恐怕没什么时间。”
梁秀芳可惜地叹了一声,不过也没强求,毕竟还是过日子重要,“好酒不怕巷子深,好汉不愁没妇娶。”她大声说着,把胡春慧逗得哈哈笑,樊知宜也笑,但她羞涩更多,捂着嘴偷偷笑话大哥。
白竹摇也在树后面笑,这几人比她过去八十年在苏家见过的都有趣的多。
她听见了樊承礼说的要上山的话,若有所思地瞟了瞟五人离去的背影。
她一见到人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如今跟樊承礼一家多见了几面,这种症状竟然消退了好多,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
她得抓紧了,看那妇人跟樊家每个人都很熟络,等樊承礼从山上下去必然就逃不掉相看了,她必须在这之前成功留在樊家!
从山上下来,梁秀芳带了一筐红山果回家,樊承礼把另外两筐搬进院子,盛一碗洗干净放在了桌上。
胡春慧烧锅蒸窝窝,粗面混细面的窝窝,比纯粗面香的多,给樊承礼蒸一锅再带点梁秀芳送来的酱豆子,当做他接下来几天在山上的干粮。
樊承礼的爹就是猎户,他从小就跟着爹上山打猎,十二岁时家乡闹饥荒,民兵争执天天出事。
一个普通的下午,樊承礼爹出门上山,回来的路上遇上难民暴乱,撕扯官兵,把他卷进了人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条人命就轻飘飘地死在了离家只有百米的地方。
等胡春慧久等相公不回,心里担心出来找时,官兵已散,惨死的尸体就这么七零八落地倒在街上,满目疮痍。
她在死人堆里找到了丈夫的尸体,他怀里还揣着一只瘦兔子,早已被他捂死。
胡春慧当时简直就要跟相公一同去死,可她不能,他们还有三个尚未长大的孩子,再苦她也要坚持下去。
她带着儿子把相公埋在了山脚下,甚至来不及流泪就连夜举家逃离,一路往南来到了关头村。
樊承礼很争气,十四岁就敢背着箭往山上跑,从一开始只待半天,到一天,再到四五天、一周。他在山腰深处建了一间小木屋,不大但很坚固,当是上山的落脚处。
第二天天蒙蒙亮,他就背着干粮上了山。
白竹摇睡到半夜就醒了,就怕错过樊承礼,等到上午才终于看见了男人的身影。
他一路往深处走,她害怕被发现,只能屏息敛声远远跟在后面。
虽然没了灵气,但数十年的本能是不会变的,她还是爱沿着边边走,一路偷偷摸摸直到樊承礼进了木屋。
等樊承礼出来的时候,她寻思着昨天想了很久的计划。
如何进樊家,得是樊家心甘情愿,不得不留她,那就必须让他们像她一样,心里有愧。
如何让他们心里有愧?
她还没想好,但先把人跟住,再随机应变!
白竹摇给自己打打气,悄摸绕到了木屋前面。
这一片树木鳞次节比,若是在枝繁叶茂的夏天,一定遮天蔽日看不见光,如今树叶枯黄堆了满地,天光从光秃秃的枝干打下来,没什么阴暗吓人的感觉。
不等她再看,身后的木屋传出了动静,樊承礼收拾好随身的东西走了出来,白竹摇连忙躲到了一边。
好在樊承礼并没往她那走,而是走向了另一侧地方,等他走出一段距离,白竹摇偷偷跟上。
前面的男人有目的地朝一个方向走,不一会儿就到了一个陷阱旁,这是他上次下山前布下的,本来早就该来查看了,因为家里人受伤耽搁了几天。
此时陷阱里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兔,估摸着已经饿了两三天了。
樊承礼把兔子收起来,继续往下一个陷阱走。
白竹摇正要跟上去,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踢踏踢踏踢踏,一只鹿出现在了树林边,白竹摇预感不好,果然,下一秒,鹿好像中邪似的直直朝着她跑过来。
不是吧!撞兔子就算了,怎么还有鹿也来撞她啊!她现在这身板受得住吗?!
白竹摇心里疯狂哀嚎。
这边的动静也引起了樊承礼的注意。他看见鹿顿时站定,不料下一秒鹿却朝一边跑去,说时迟那时快,他抽出一根箭就绷直射出——
一个白色的身影突然从一边跳出来,痛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而捡回一条命的鹿直直撞上了树干,一声不吭也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