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对不起,”庄寒渡不走心地道歉,“再不走,我就又要吓你了。”
话音落下,等了几秒,危惜柳没动。
庄寒渡扯了扯嘴角,半是无奈地笑了,“行了你,适可而止,再不走我以后再也不吓你了。”
这一次,危惜柳终于动了。他默默顶着一张烫得能蒸鸡蛋的脸,推开门出去了。
所幸时间还早,天色未亮,没人会撞见他此刻和平常形象大相径庭的脸色。
匆匆回了游客服务中心,天空仍是一片暗沉。走了一路,吹了一路风,危惜柳脸上的热度终于退下来了。
他打开另一个房间,趁着节目组还没到,抓紧时间闭眼补觉。
他睡得并不安稳,恍惚间又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他梦到他和庄寒渡被邀请参加一档综艺,作为“隙砂”成员的两人理所当人分在一组,去学习木雕制作。
有件事危惜柳一直没告诉庄寒渡,当他尝试雕刻第一个木雕时,其实想雕的就是庄寒渡。
他感受着身侧人一直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莫名身体僵硬,脸上热度不断攀升。
危惜柳自己的视线明明一直落在手里那节木头上,但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庄寒渡的样貌,他的眉眼,目光,乃至于嘴角微笑的弧度,危惜柳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想,我想雕一个庄寒渡,一个可以随身携带的庄寒渡,这样,我们因为工作不得不分离的时候,就有小庄寒渡陪我了。
但很可惜,第一次尝试雕刻的他技艺不佳,脑中的画面与手上的成品看不出半毛钱关系,为了不被庄寒渡嘲笑,危惜柳只能半途改雕别的东西,最终做出来一个长得十分扭曲的小猫。
果然,看到成品之后,庄寒渡很大声地取笑了他。
那个时候,危惜柳心想,你笑我,我不雕你了。
后来,节目结束很久之后,危惜柳才发现庄寒渡收集了他当时雕刻的所有木雕。
时隔一段时间再看,那些毫无艺术气息的丑东西,连危惜柳自己都觉得看不过去。但庄寒渡很宝贝地将它们一一装进展示盒里,听到危惜柳嫌弃它们,还笑着辩解,“也没有很丑吧,只是可爱得很别致。”
就在那一刻,危惜柳想,好吧,我原谅你了,我要雕一个小庄寒渡,还要雕一个小危惜柳,把它们一起放在展示柜里,让你每天都能看到。
他抽时间去学雕刻,终于在下一年的庄寒渡生日,送出了两个有模有样的小东西。
它们果然被庄寒渡小心放在透明展示柜中,还占据了木架上最显眼的位置,庄寒渡一抬眼就能看到。
再后来……那两个小东西在木架上放了多久?
危惜柳不太记得了,他记的最清晰的,是那天雨夜他和庄寒渡彻底决裂之后,小木雕被送了回来,连带着的还有危惜柳送给他的其它杂七杂八的小礼物。
小木雕只剩一个了。小小的“危惜柳”被单独放在小盒子里,附带一张纸条。
【我把“庄寒渡”丢掉了。】
纸条上面写着。
“……醒醒。”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危惜柳从漫长又浑噩的梦境中脱身,昏沉的头脑提醒他睡眠质量不佳的事实。
他缓慢眨了眨眼,神思清明些许,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此刻天光已经大亮,丝丝缕缕光线从窗帘缝隙中透出,叶凝星的脸被清晰照亮,脸上带着明显表演痕迹的关心。
危惜柳顿了几秒,向后望去,果然,摄像们已经就位了,黑洞洞的摄像头正对着他们,将两人的反应和表情都详实记录下来。
“……几点了?”危惜柳收回过于冷淡的目光,脸上又是众人所熟知的温和模样,“抱歉,我起晚了。”
“八点多了。”叶凝星掏出一瓶矿泉水,还有几个面包,“我起得早些,就去附近的‘商店’用积分兑换了一些食物,你吃吧。”
说着,他又补充一句,“没事,你可以多睡会,任务的事情,我们不着急。”
叶凝星知道昨晚危惜柳出去探查了,所以才不担心他们落后进度。但光听他说的话,在其他不知道内情的观众们看来,就是叶凝星本人宽容沉稳,主动包容队友睡过头的事情。
……在这些事情上倒是挺聪明。
危惜柳装作没察觉叶凝星的意图,礼貌道谢,并表示自己会找机会还积分,垂眸开始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