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现在也做不到。

所以，写歌这件事，还是需要危惜柳帮他。

这是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计划。

由危惜柳将《失落的记忆乐园》完善，并在第二轮找机会将这首歌提前泄露出去，让叶凝星听到。

而叶凝星录制新歌需要时间，从庄寒渡上交歌曲原稿到上线，中间有一段时间差，足以奠定叶凝星抄袭的证据。

庄寒渡很清楚叶凝星的真实水平——也算因祸得福吧，作为无名无姓的创作者，为了帮助刘胜虎成功造星，庄寒渡必须了解叶凝星，再根据他个人的特色定制歌曲，关于叶凝星的底细，他知道大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叶凝星也是个很“励志”的人。他原本是个高中辍学的学生，因为姣好的容貌和一副好嗓子，在比较大型的酒吧中当驻唱，在当地那一带知名度不错。

为了进一步吸引顾客，酒吧老板还给叶凝星套了一个创作者的人设，定期上新歌，稳固了一批新的客源。

刘胜虎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听到了他的名头，才兴起了跟他签约的念头。

叶凝星那时候还是个脑子转得很快的狡猾年轻人。他敏锐注意到刘胜虎对自己“创作能力”的赞赏，便没有立即告知他真相，直到成功签约，刘胜虎也按照创作小王子路线培养他，等到再无法隐瞒时，叶凝星才跟他坦白了一切。

但当时资源已经投进去了，且因为叶凝星自身的努力，反响不错，沉没成本巨大，刘胜虎只能闷声吃了哑巴亏，将错就错，找庄寒渡帮他填坑。

有无数人替他兜底，叶凝星的明星之路走得很顺利，愈发嚣张傲气，脑子也逐渐不转了。

他本来对音乐韵律之类的就不敏感，再加上之前一直都是庄寒渡替他搞定新歌，庄寒渡敢打赌，在上交新稿子的时候，叶凝星绝对不会有耐心去看的。

只要稍加修改，他便不会发现新歌和危惜柳在他面前唱的歌有相似之处。

“被抄袭的是你，到时候，舆论肯定会掀起一阵巨大的风浪。”庄寒渡用笔盖点了点还一片空白的纸，“叶凝星想借着你的名气更上一层楼，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最终会被反噬。”

危惜柳静静地望着他，再一次提出了上次说过的问题，“但这本来是你的创意，被夺走心血的是你。”

听到这些话，庄寒渡有点无奈。

他们之前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但当时时间不多，没有深入地说。

危惜柳希望观众们能够知道庄寒渡曾经受过的委屈，给他应有的清白，但问题是，现在的他根本没有能力证明从前那些东西是他写的。

嘴里冷静分析着，但庄寒渡面上却蒙上一层沉郁。

如果可以，谁不想讨回属于自己的公道呢？如果，如果当初李浩明没有去赌，没有破坏他们原本平静的生活，那该多好啊……

这么想着，那原本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对罪魁祸首的怨恨又悄然爬上心头。但转瞬，他又想到了什么，话头戛然而止，突然长叹一口气，“……对不起。”

危惜柳：“嗯？”

“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或许……”我不会失去创作能力，或许我们还是“隙砂”。

“但你不可能不走。”危惜柳最终回答道。

在庄寒渡离开后，他思考了六年，早就知道这是必然的结果。他不知道他离开的真正原因，但能确定，庄寒渡一定会走，不论他如何阻止，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但他没想到的是，庄寒渡似乎对此感到非常愧疚——比自己预料的要愧疚得多。

他下意识安慰道：“没事，我之前怨恨过你，还诅咒你断子绝孙，真算起来还是我更恶毒一点，你不用说对不起。”

庄寒渡笑了。

“这算什么诅咒啊……”他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在他人看来无法理解的话，“在答应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起，我不就注定要一辈子断子绝孙了吗？”

这是他们交往时的承诺，意味着破釜沉舟一般永不背叛的决心……虽然之后庄寒渡还是选择了离开危惜柳，但他依然如同遵守什么禁咒一般默认着当初的诺言。

危惜柳柔和了眉眼，“我知道了……该开始写歌了。”

他们创作时习惯性静默着，但并不尴尬。流水一般温和舒适的氛围环绕着二人，不知过了多久，却被一声推门声打断。

一位不速之客佩戴着随身摄像，在看到室内坐在一起的两个人时，脸上浮现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