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澄弯着腰,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抬头跟他说:“真的有很多茧子,但并不影响,你的手指很漂亮,又长又细,手掌也好看。”
有种瑕疵美。
黎灼收回手,“坐吧,我给你倒水。”
贺澄哦了一声,走到单人沙发边坐下,打量着四周,好奇宝宝似的。
黎灼给他倒了杯水,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贺澄双手接过道谢后喝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他好奇地问黎灼,“你刚刚说有东西要给我?”
“嗯,稍等。”黎灼说完,起身往卧室走去,几分钟后提着个小礼盒回来递到贺澄面前。
贺澄呆愣道:“给我的?”
黎灼点头:“那天你不是说喜欢我身上的香水味吗,刚好我买了两款,味道区别不大。”
贺澄受宠若惊道:“我当时喝醉了乱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黎灼垂下眼看着他,“意思是说不喜欢这个味道?”
“当然不是!”贺澄连忙解释,他挠挠头说,“我只是有点不好意思,我空着手来的。”
“那你喜欢吗?”黎灼近乎偏执地问他。
贺澄没觉得任何不对,连连点头,“当然,很好闻,我回去自己搜了很久,还买了几款,虽然味道相似,但总觉得没你身上的好闻。”
他太坦荡,坦荡到让黎灼心底升起一丝不悦。
至少要扭捏一下,或者表现出一丝不好意思,这样他才能往其他方面想。
见黎灼半天没说话,贺澄连忙放下杯子举手发誓,“我不是变态,取向也很正常,你别多想,我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还有这种清淡的香味,绝对不是学你或者怎么样。”
小时候贺澄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是那种交朋友喜欢毫无保留地把所有东西都给对方,让对方感受到他心意的那种人,但最后对方却以为他是男同,破口大骂之后直接跟他绝交,甚至转学去了其他城市,到现在贺澄都再也没见过他。
但那个时候他才十一二岁,那儿懂这些,只觉得好朋友就该互相分享,毫无保留,没想到对方会用那么恶毒的想法揣测他。
但这事儿给贺澄留下了一点点阴影,自那之后他就不太想走心跟人交朋友了,大多都是表面朋友,但和黎灼相处的时候,他会下意识忘记那些事情。
听到贺澄说喜欢漂亮的东西,黎灼心情没由来变好。
之前贺澄喝醉,一直夸他漂亮,刚刚还说他的手漂亮,四舍五入,贺澄喜欢他。
虽然他不是男同,但他不讨厌这种感觉,贺澄是唯一一个让他感觉跟他相处时很放松的人,可能是因为他太漂亮,太柔软,让人不自觉放下防备。
他摇摇头,把香水递给贺澄,“没事,我们是朋友,你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多买几瓶。”
贺澄闻言,知道黎灼并没有误会,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也不扭捏,笑着接过香水,“不用不用,我到时候直接拿着这个瓶子去店里问就行,下次换我送你。”
黎灼没拒绝,重新坐回沙发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问贺澄,“之前那件事,你还想听吗?”
贺澄反应了一秒钟,回神后连忙点头,“当然,你说吧。”
他把香水放到身后,坐直身体,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黎灼略微垂眸,头顶的光洒在他脸上,衬得他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我小时候被猥亵过,差点就被侵犯了,虽然家人及时赶到,但我也因此患上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经过心理治疗已经好了很多,但那儿一直没办法硬起来,医生说是因为心理阴影导致……”
贺澄听着听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对、对不起,我泪失禁又发作了,抱歉,你继续说。”
他慌乱地扯了纸巾捂着脸,黎灼却盯着他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贺澄因为他哭了。
“医生说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治愈,也有可能会在某个巧合的时间点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而好转。”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贺澄脸上。
贺澄用纸捂着脸并未察觉到,眼泪一个劲儿地往外涌。
黎灼搭在膝盖上的手蜷了蜷,嗓音沙哑,“别哭了,我没事。”
“那个人抓到了吗?”贺澄拿开纸,露出哭的通红的眼睛和鼻子。
黎灼犹如被利器击中,整个人呼吸停滞,目光落在贺澄脸上无法移开。
“砰砰砰——”急促的心跳声不停撞击着他的胸膛,逼迫他做些什么。
但他只是抿着唇,默默移开视线,将腿岔开了些,身体微微前倾。
“抓到了,也判刑了。”他说。
“真是太便宜他了,畜生!”贺澄气愤地骂道。
“不过你也别太难过,既然医生说有机会治愈,说不定某天早上你起来突然就好了。”
贺澄不会安慰人,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感觉自己在往黎灼的伤口上撒盐。
黎灼缓缓开口:“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反倒是现在这样,他很不习惯,觉得自己像个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禽兽。
这话听到贺澄耳中,让他越发心疼黎灼,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其他人都在享受成年后的快乐,黎灼却不能。
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