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公主人选迟迟还未定下,宫施宁在想,如果能派一位信任的人坐上公主之位嫁入荣国公府就能借此探听荣国公府的事。
只是她身边除去春雨和游景亦再无信赖的人,上哪找一个新人且又符合皇帝心中公主的形象呢。如果公主家世不好,即便荣国公同意这桩婚事,也绝不会让方逸远入赘成驸马,定会家在中寻一个样貌、品行都不如方逸远的儿子入赘。
但提到方逸远,宫施宁又想到了一个人。
虽然关于方逸远的事她记的不多,但她知道方逸远曾与一位官家小姐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如果能找到一个与那位官家小姐相似之人,岂不是比被迫嫁进荣国公府要好。
话虽如此,可宫施宁并不知晓那官家小姐长什么样子。要想知道那人模样,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游景亦问画像。知道方逸远前尘往事的就只有游景亦一人,他应该见过那位女子。
游景亦跟方逸远曾经可是好兄弟,后来不知为何反目成仇,久而久之便如同陌生人一般,也不知道他现在还记不记得那人的模样。
无妨,找人一事先暂且搁置,如今宫施宁还有一件更要紧的事要做。
子时入夜,宫施宁重新穿上那身黑袍,快马加鞭赶往城郊赴约。
锦素衣这人防备心强,警惕心重。她说要见一个人,就只见一个人。所以这次宫施宁并未叫上春雨跟着,而是独自出城前去破庙见人。
十里说远也不远,很快,宫施宁就抵达了目的地。
破庙附近极为阴森,每往前走一步,寒气就会加重。
这里虽在郊外,却没有虫鸣鸟叫,只有树叶掉落,树枝折断的声音。
宫施宁环顾周围,除去随风摇曳的树影以外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她又往破庙里望去,发现里面没有烧火的痕迹,也没有人的气息。
在往常,她的耳朵能捕捉到细微的呼吸声,可是现在她什么都听不见。
“锦大夫?”宫施宁踏入破庙,在庙里喊道。她喊了几声,但没人回应。
她咽了咽口水,继续往前走,却被一把匕首拦住去路。
“十宁,我们又见面了。”
十宁是宫施宁给自己乱取的名字,她知道锦素衣跟宫烨有仇,所以没有把自己的姓氏告知锦素衣,为的就是怕锦素衣不答应见她。
这下好了,如今匕首正架在她的脖子上,看来锦素衣已经知道她是将军府的人了。
宫施宁举起手,两指轻轻推开匕首,呵呵笑几声。“锦大夫,这么多年未见,倒也不必给我准备这么一个见面礼吧。”
锦素衣不想同宫施宁废话,她开门见山道:“当初你接近我到底有何目的,若你不如实相告,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我当初接近你就是为了救你,能有什么目的。”
这话立即激怒锦素衣,她把匕首贴近宫施宁的脖颈,轻轻一划。“别跟我耍花招,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素衣,我真的没有骗你。我四岁时离开将军府,到鹤鸾郡生活,也是在那遇见的你。要是我接近你另有目的,你以为我当时会放你走吗?”见匕首稍稍远离了脖颈,宫施宁继续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报仇对不对,我也想报仇。如果你信我,就请放下匕首,我们好好谈一谈。反正方圆十里只有我们二人,我跑不掉。”
锦素衣犹豫片刻,最终把匕首收好。为防止宫施宁耍花招,她用绳子系住宫施宁的双脚,绑好后用手紧握着绳子另一端,死死捏着不放。
两人就地而坐,彼此瞪着眼睛看着。
“你想报什么仇?”锦素衣率先开口。
“自然是虐待之仇。”
“哦?”锦素衣有些诧异,她用匕首敲击地面,示意宫施宁继续说下去。
“宫烨虐待我,派人推我下水,让我染上风寒,并以此为由将我送往鹤鸾郡。他还强迫我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逼我下跪在祠堂,但凡他不开心,就会用鞭子打我,甚至还让我当靶子故意用箭射我。我恨透了他,他毁了我的一辈子,所以我也想偿还回去。”
宫施宁说着忽然流出了泪,她忍着泪腔继续道:“你若是不信,可以掀开衣服看看,箭伤就在我的右肩。”
锦素衣盯了宫施宁一眼,解开她衣服的一角看过去,发现宫施宁所言不假。“的确有伤,可这又能证明什么?说来说去,你不还是她的女儿。一个做女儿的,真能跟别人合伙弑父?哼,我不信。”
“不,你说错了,我不是宫烨的女儿。”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戏。”
“真的,我的生父可不是他,是一位和尚,法号玄素,他此刻就在云城静山寺。”
锦素衣思索片刻:“章...争?你说你的生父是镇南将军章争?怎么可能,他一生未娶,我从未听说他有过女儿。”
“千真万确,哪能有假。你若不信,我们明日便可到静山寺去,你医术高明,在你面前滴血认亲总做不了假吧。”
锦素衣忽然笑了:“你当真以为我傻?我若是进了云城,岂不是插翅难逃,要是被宫烨撞见,我还能活命不成。”
“十几年过去,他怎么可能认得出你。况且他如今在长边郡不在云城,你若是不知道这个情报怎么可能还敢邀我来这碰面。倘若你真要报仇,仅凭你一人,又凭你那高傲不可近人的性子,连巴结讨好权贵都做不到,何谈报仇一说?”
“算你聪明。”锦素衣把手中绳子扔进宫施宁怀里,“我听人说你跟瑄王恩爱得很,应该不介意我到府上借宿一晚吧。”
“正有此意。”宫施宁解开绳索,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你先去把马牵过来,一会儿我们再走。”
“哪有什么马,我是步行来的。”
宫施宁眨了眨几下眼睛,随后一把抢过锦素衣的匕首,一把掰开。她释怀的放声大笑,“我就说嘛,连鸡都不敢杀的人怎么敢拿刀威胁别人。”
在锦素衣用匕首敲击地面的时候宫施宁就知道那匕首是假的,划在脖子上刺挠得很,哪像真的刀,轻轻一划就立即渗出一股血味。
锦素衣没说话,她把刀鞘夺回来,将真的匕首插进去。“谁说我不敢,我只是不想对你动手而已。”
宫施宁用手抚着脖子,不禁有些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