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的院子,谢蕴便看出这院子用心布置过,与外面那随意的物件儿不同,屋内院子里种的花草树木似是被精心挑选移栽而来,屋子内的陈设虽不名贵却也处处用心,窗户边上摆着一个小几,上面摆放着各种医书和基本谢蕴曾在长沙郡翻阅过的杂书。
谢蕴走进看了,不是长沙郡她在家中看的那几本,虽是一模一样,此处这几本却是从另外的地方寻来提前备好的。
知晓做这一切的人是谁,谢蕴沉默下来,在褚绍离开长沙郡之前他曾说过两人好好谈谈,恐怕也是有敞开心扉之意。
两人好不容易各退一步,却因江州挟持一事前功尽弃,又回到了最开始,思及此素来宽宥的谢蕴心中不免记恨上了袁氏,差一点成功又前功尽弃实在是恼人,但看到这院子,却也使得谢蕴多了些信心。
而提及袁氏,谢蕴心中生出些不高兴,她对袁氏步步退让,袁氏却步步紧逼,实在是欺人太甚,只她知晓,如今袁氏作为荆州望族朝中重臣,又有南梁此时最为需要的粮草银钱,恐怕江州一事只能当做未发生不能发难。
此时谢蕴心中介怀,吉祥知晓缘由,见谢蕴神色不愉,趁着谢蕴未曾注意起手走到院子门口,朝着方言比划。
经过这一路,方言已经勉强能够看懂些吉祥比划表达的意思,他皱眉:“尚且还不是时候。”
对于袁氏方言亦是讨厌,但如今局势却不适宜对袁氏发难,吉祥不懂这些,只更为不高兴,时不时去问方言“何时是时候。”。
谢蕴见状安抚了几次,此事方才停歇,只安抚了吉祥,谢蕴心中却不似这般平静,到了健康数日,谢蕴未曾见到褚绍一次,本是打算徐徐图之,心中却也不免有些着急。
原本喜欢的医书与山水志也失了耐心,便寻到方言让其准备些针线打发时间,她已经会些简单针法,虽绣的不传神,却也能绣出个样子。
这几日过去了,褚绍便是再忙,也应该能够有时间回府,吉祥去打探几次都未曾探到消息,便只剩下一种可能,就是褚绍刻意逼着不见她。
他若是一直避而不见,她又如何消除褚绍心中隔阂冰释前嫌,是以谢蕴看着手中绣着鸳鸯的花样子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她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山不过来,她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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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不擅刺绣,只是勉强绣出形状,但因她生的貌美,又将长发挽起,远远看去却模样娴静赏心悦目。
谢蕴不知她成了别人眼中画,神情专注绣着手中的鸳鸯,在远处注视着这一切半响的褚绍收敛目光侧眸问身旁的方言:“她可曾说了什么?”
他不在府中这些时日,那狡猾多端的谢氏女可又层做了什么刻意之举?在褚绍眼中始终抱着对谢蕴的芥蒂,不相信她那日在新安郡驿站中说的每一句话,更不信她当真安分守己。
她如此必然另有所图。
这些时日褚绍忙于应付南梁的朝臣,朝中谢氏与袁氏妄图与褚绍抗衡,虽如今谢氏元气大伤但是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朝中留下的势力不能够掉以轻心,加之袁氏背后相助更是难缠。
如今就算褚绍不耐,却也不能将那些谢氏阵营的人全部拔出,只得与其周旋,虽那些人威胁不到他们,却也在许多政令上横加阻拦令人心烦。
褚绍无暇顾及谢蕴,加之往日嫌隙有意壁之,故而自抵达健康除了那一日城门前相携拜见天子外,两人再无交集。
只今日褚绍驱马从健康城外蜀军的军营之中归来之时撞见了袁氏的车驾,在对上从马车上下来拜见的袁斐与躲在马车之中的袁瑛之时,令褚绍想起了袁氏在江州做的事情。
即便他对谢蕴心有嫌隙,但却不许旁人来插手他与谢蕴之事,况且袁氏不仅仅是插手他与谢蕴之间的事情,而是打算将谢氏女从他身边带走。
面对伏低做小的袁斐以及胆战心惊的袁瑛,褚绍并未当即发难,而是待袁斐重回马车后冷冷的看着袁氏的车驾走远,对着身侧的连融吐出几个字。
连融闻言不禁看了眼面带杀意的褚绍,讶异褚绍往日定不屑于插手后宅的事情,两次动手都是因为谢蕴。
便更加清醒认知到谢蕴在褚绍心中的地位,如今两人赌气隔阂,若是隔阂消除恐怕主上还会为谢蕴做些更石破惊天的事情。
恐怕连主上自己都想到不到他会为了那谢氏女退让至何种地步。
若是放在以往,连融定然开口劝诫,再想方设法除掉谢蕴,让主上不为美人误事,但在荆州经过赵璃一事之后,便歇了这个想法。
对于谢蕴,他恐怕只能寻到机会去说服她对主上多些真心与体谅,莫要作妖误了主上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