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振奋精神,接着向南去,他们不是对健康没有眷念,只是此时此刻活着更为重要,谢清安谢蔹,乃至于张园,骑在马上回头望向健康城的方向,几人无言调转马头,朝着南去。
有萧笈在,终有一日,他们会再夺回健康、夺回北地,会将所受的屈辱尽数洗净,能够复辟往日汉人的荣光。
只想着这些,周身的疲惫散尽,虽是难逃,却还心中满怀希望,只因,虽然萧桓刚愎自用,王谢囿于权势斗争,但是却还有萧笈这个明主,未来的仁君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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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在褚绍的治下安稳许多,便是连外面乱了起来的消息传来,荆州的百姓也只是慌乱了两日,见孙千与秦义对着各郡增派了兵力,便也放下心来。
位于荆州都郡的南郡更是安宁,淮州的战事与健康的生变只是让街头巷尾多了些谈资,他们虽然也怕战事起将他们安宁的生活搅乱。
但是又莫名的觉得那战事离他们甚远,虽是焦虑,也有远见的人家囤积起来些粮食,但是到底没有太过慌张。
但谢蕴却察觉出了其中的不对,她每日往返于清水巷与济世堂之间,明显的察觉出来南郡多出了许多生面孔。
谢蕴心中疑虑,虽然外面战乱,会有许多大户人家为了躲避战乱举家往较为安定的地方避难,但是淮州本就一直受安氏烦扰,从未安定过。
而从坊间传来的消息,发起叛乱的丹阳王起事的突然,王谢与台城的帝王百官都未曾反应过来,那健康的普通世族又怎会有机会逃出来。
便说是周边的郡县担心战火波及暂时出逃,怎不选择有王氏大军镇守的会稽郡,而长途跋涉朝着更远,且与朝廷只差撕破脸的褚绍辖地来。
谢蕴同娴姐儿与徐伯元走在回清水巷的路上,看着周遭的陌生面孔,心中越想越不安,娴姐儿嘀咕着:“阿嫂,明日我与徐大哥便不能来济世堂同你一道回去了。”
徐伯元与娴姐儿几乎风雨无阻的等着谢蕴一道回清水巷,忽的不能来了,谢蕴心中惊奇,道:“为何?”
倒也不是觉得二人不来了有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突然。
徐伯元道:“周家阿嫂可是记得昨日书院让每家捐了粮食?
谢蕴点头,她自然记得,昨日在回去的路上说起来此事,因着周母同巷子里的邻居一起跟风屯了好些许粮食在家中,今日一早便装了些许让周娴带去了书院。
只荆州书院因着不是官家开办的书院,往日也会时不时的让学生捐些钱粮,故谢蕴倒是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徐伯元这一说,谢蕴大抵是猜到了。
果然徐伯元愁眉苦脸道“这两日城门口聚集了愈发多的难民,书院组织了施粥的活动,明日开始,我们书院上完课,便要去南北两个城门口施粥,我与周姑娘轮到了明日。”
虽然荆州书院的学生多,其他书院也在配合着此此事,但是奈何这几日聚集的难民愈发的多,需得他们轮着去施粥。
徐伯元愁的倒不是施粥这一项差事多苦,只是忧愁这样子也不是个法子,外面战事一日不止,难民只会愈发的多。
再是南郡富裕,也供养不起这么多的难民。
谢蕴闻言若有所思,忽的她折返济世堂,本是愁眉不展的两人瞧见谢蕴忽然往回走,不明所以的对望而后跟上,谢蕴到了济世堂正好撞见东家已经落好锁准备走了。
见到谢蕴停了下来问怎么了,谢蕴的面色有些焦急,看着忧心忡忡,甚少见到谢蕴这样的神色,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便有此一问。
谢蕴意识到自己的面色过于着急了,便收敛了些许,才恭敬着道:“掌柜的,明日我想告个假,大约……大约一日。”
本想说半日,但是担心去衙门找不到孙千还要等着,为了保险些便说了一日。
自从到了济世堂坐诊,谢蕴从不曾主动告过假,加上谢蕴给济世堂带来了许多名声上的加持,已然大胆了许多的芸姐儿帮着说话,济世堂的东家大手一挥让准了谢蕴的告假。
告假顺利,三人便又往清水巷方向走去,走了半道,徐伯元没有忍住,好奇道:“周家阿嫂,你可在担忧什么?”
娴姐儿与徐伯元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他们在书院读书,所思所想与眼界比南郡的普通百姓高上许多,又恰逢刚刚他们说到难民,谢蕴便变了脸色来寻济世堂的东家告假,难免不让人猜想。
谢蕴看了看热闹的街道,街坊四邻安居乐业,为眼下的生计忙碌,这样的画面让人不忍破坏,只希望是她多想了。
到了清水巷口,徐伯元同周娴约好了明日一道去书院的时辰后,礼貌的与二人告别,待徐伯元回了家中,谢蕴与周娴才往巷子深处去。
回到家,周母向着谢蕴展示她今日采买置办的东西,周娴看着单独辟出来的一间小库房,瞠目结舌问:“阿娘,你怎的又买了这般多的东西,花了多少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