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谢蕴云淡风轻的脸,便越是觉得恨。
面对着恨不得将她生啖其肉的滔天恨意,谢蕴神色平淡,她不知道赵璃这么大的恨意从何而来,她与赵璃也不过是短暂因为一个目的而达成过同盟,并不甚交情,甚至这同盟也已经破了。
所以,对于赵璃这样的反应,谢蕴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想快些说清楚,终于等到赵璃平静了些,她眨了眨眼睛,将心中所想说出来:“赵璃,我欠你一个恩情,你却也打算毁掉我的名声害了我一回,我不欠你什么,你若是想要得到什么应当你自己去努力争取,而非来我这一处责怪我。”
谢蕴心中的道理如此,自古以来想要的东西不自己去争取,自怨自艾又有何用,若是万事皆自怨自艾,别说此时与褚绍斡旋,可能自北地被羌人与安氏瓜分,豫州谢氏离散之时,谢蕴已经投河自尽了。
赵璃却仿佛不能理解,她的表情狰狞,仍旧将如今的境遇悉数怪在谢蕴身上,她神色激动恶言:“谢蕴,你得了表兄的偏爱,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说着这话,待到我表兄有朝一日如弃了我一般弃了你,我且看你下场如何凄惨!”
对于这样的诅咒,赵璃说的咬牙切齿,谢蕴更是心中无波无澜,若是褚绍有朝一日对她失了兴致弃她而去方才正合她意,但有些事情心中想是一回事,却不能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她神色淡淡的看着赵璃,并不接话。
谢蕴的不予理睬落在赵璃眼中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只觉的谢蕴仗着褚绍的偏爱太过不将旁人放在眼中,赵璃咬碎了牙,吐出了句:“谢蕴,我定不会让你如愿。”
她的神色状若癫狂,漆黑的眸子里面全是毫不掩饰的杀意,这样的赵璃反倒让谢蕴皱了皱眉头,她略微思忖,发自内心道:“赵璃,不管你信也不信都好,但是我从始至终都没有骗你,我不喜欢你表兄,更没有嫁给你表兄的打算。”
言罢,不再继续待下去,顺着医馆小药侍的呼喊因乐声,回头朝着赵璃微微见礼离开。
留在原地的赵璃看着谢蕴的背影,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显而易见她并不相信谢蕴所说的,认定谢蕴便是个朝三暮四的女人,见无可攀附李节,便要抢她的褚绍。
她声音恨恨,满身怨毒:“谢蕴,是你先言而无信的,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
春水初生,南郡迎来了第一场春雨,冰雪彻底消融万物开始生长,熬过了这个寒冬的荆州寻常百姓临着第一场春雨笑容满面。
谢蕴忽然收到一封来自蜀中的书信,送走信使,谢蕴并未在医馆将书信拆开,而是放入药箱待到回到周府独自一人在屋子中时方才拿出那一封书信。
信封之上并无落款,只一行有些熟悉又陌生的字迹,这写字之人应当从小练字写得一手好字,只许是生病了的缘故,笔锋之处有些虚浮无力。
谢蕴在蜀中并无故友,相识的唯有那一人,故而并不难猜这一封书信是何人寄过来的,谢蕴拿着书信犹豫了半响方才打开将里面的信纸取出。
一目十行扫过书信,里面的内容渐渐的令谢蕴皱起眉头,她反复翻到书信末尾的落款确认这一封书信是出自李节之手。
令谢蕴这样不敢置信的是,她印象之中温润如何谦谦君子的李节竟然能够写出这样……尖锐的话。
这不像是往日她认识的李节,只吃惊过后,原本不打算在与李节有瓜葛的谢蕴犹豫许久还是坐在了桌子前研磨铺开纸张。
并非谢蕴是个悬而不决,明知与李节再无可能之后还要吊着他的人,只是她从书信之中看出了李节得知了她与褚绍的关系,他写来的这一封书信非是叙旧而是质问,质问谢蕴可是朝三暮四。
此等言论李节知晓站不住脚,因为从头到尾先说放弃的是他,所以他在这一封书信之中更多的是对褚绍的责难。
昔日信奈的主上,多年的情谊,一朝得知自己心爱的女人竟然投了褚绍的怀抱,心中意难平。
这些谢蕴都能理解,只是心中莫名升起担忧,李节似乎变得……偏激了些,他若是往日的性子,虽会怪罪褚绍,却不会这么的尖锐。
到底是有过情谊的故人,便是不看在往日情谊,只看在他赠送的泰和医术的份儿上,谢蕴都难以对显然不对劲的李节冷眼旁观,谢蕴思忖良久还是提笔给李节回了一封书信,信中有解释,亦有安抚,更多是关心李节的身体与处境,望他莫要忧思而,多加珍重早日振作。
最后犹豫许久,谢蕴将上一次在清泉寺中替他求的那一枚未曾有机会送出去的平安福放入信中,一道寄了回去。
信使的脚程很快,从荆州到蜀地李氏不过十来天,这一封书信便递到了李府。
李夫人问清楚这一封书信是谁寄来的后,听闻寄信人是谢蕴,忙不迭的从仆从手中接过书信后院方向走去。
若是放在往日,李夫人得知谢蕴寄来书信,定然会将其拦下销毁,断不会让书信有机会出现在李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