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只有她一人……如果崔茁真如传闻那么守规矩,那他应该会守在墓地。”慕容凌娢长出一口气,仰头扶额叹息道,“刚才来的时候也没注意,周边有没有坟地……”
茉莉顿了片刻,转身拉着慕容凌娢沿某条街道走去:“坟地的气场和住宅区有差别,灵气更古怪。好找。”
“哦……”慕容凌娢跟在茉莉身后,真的在郊外找到了一处坟地。坟地边缘,架着一间低矮的茅草屋,从撒在门前地面的摇曳烛光可以看出,茅草屋内有人。
走到茅屋旁侧,慕容凌娢先朝着那个立了牌子,但牌子上连字都没有写的新坟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原本只是出于对生者的尊敬和对死者的敬畏。但是在躬下身的那一刻,却情不自禁地祈求了起来——这位前辈,您好,一会儿我劝说您儿子的时候,还请您帮忙提点他一下。他要是愿意帮忙,也是在积德啊……不过要说也真是的,您儿子都在京城待那么久了,怎么说也得攒下些钱了啊,好歹给您搞个体面点的墓碑呢。这么渣的木牌子,一下雨恐怕就废了。不过您放心,等杂事都了了,就算崔茁那小气鬼不同意,我也一定给您立碑,特别气派的那种石碑,绝对让您在下面倍儿有面子……
絮絮叨叨求了一大推,慕容凌娢终于直起身,犹豫了一下,向茅屋的入口走去。茉莉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是陷入了沉思,到底所为何事,慕容凌娢无暇顾及。
钻入低矮的茅草屋。屋内,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慕容凌娢一时不能习惯,憋住呼吸强忍着鼻腔内的辛辣之味,抬眼向前方的桌椅看去,
“你果然来了。”忽明忽暗的烛火让崔茁的半张脸都藏匿在黑暗中,但黑暗也无法掩盖他眸中犀利逼人的寒光。
“崔大人……”慕容凌娢闭气的同时,疑惑地皱起眉头,盯着桌上的那坛酒,甚至忘记了作揖。
“慕容刺史不必如此。我已卸任,不过是一介布衣。”崔茁说着,倒了一满杯酒递向慕容凌娢,却丝毫没有劝酒的样子。非但不起身,甚至连一个和善一点的眼神都不愿展现给慕容凌娢。
“不……不用了……多谢,我不喝酒。”慕容凌娢已经记不起自己该如何有条理地说话了,她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不喝?也罢。”崔茁冷笑着,侧手把酒撒向地面,泼出了一条无可挑剔,张牙舞爪,形散而神不散的原生态弧线。“赵知县想必会喜欢这酒。”
“赵知县……他……崔茁你什么意思?”慕容凌娢被泼出的酒痕逼退了半步,满脸恐慌,语气轻而无力,仿佛日出前的那缕薄雾,随时可能被一阵微风吹散。崔茁的态度明显带有恨意。她有种预感,自己或许真的做了错事,且造成了很严重的后果。可到底是哪里错了呢?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每个遇见她的人,都这么不约而同的把她当成了那个阴险狡诈,给他们引来灾祸的人呢?
“托你的福,他就在外面地下。”崔茁不理会慕容凌娢的茫然无措,继续说道,“好歹也是个知县,连自己后事都做不了主,被晾在县衙那么多天,皮启归居然真的敢……”
“是老皮动的手?”慕容凌娢问道。
“都说了是托你的福。怨不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