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慕容凌娢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衙门里的情况我知道,住宿条件差到离谱。”甄尚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我在城西还有一座私宅,离这里很近,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先住过去。”
“哇,方便问一下你俸禄是多少吗?居然可以买得起两座家宅!”
“其实是三座,只不过另外一处位置比较偏。”对于慕容凌娢的羡慕钦佩,甄尚又是回以生疏的浅笑:“我这点微薄家当跟皮知州比起来,只能算九牛一毛。”
“皮知州……”慕容凌娢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压低声音说道,“甄大哥,咱们都是穿越过来的,思想先进的过来人。我知道,朝廷发的俸禄只能勉强保证饿不死……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放心,我不是什么正直地木头,同为晴穿会成员,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什么也没做,不过是老皮为了疏通关系喜欢到处送礼。反正他的钱也都是搜刮民脂民膏得来的,我收下,一部分救济自己,剩下的接济旁人。比被老皮私吞要好。”
“看来在收官粮时动手脚的就是他了,下面的知县都是他的帮凶!”
“何止是官粮,他是个脑子灵活的人,经济来源数不胜数。”
“你……真的不管吗?”慕容凌娢知道这样问会降低甄尚对自己的信任,可她实在看不下去这种直白的现实。
“管不起的。”甄尚这话说得理所当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你三品他四品,怎么管不起?”
“他圈子里也有大人物。”
“……”一模一样的话,竟然让慕容凌娢无言以对。也许,在甄尚眼里,我本质上和皮知州是一样的吧……
“他的夫人是张贵妃的族妹。张家在朝廷的势力你在京城见识得肯定比我透彻。所以呢,下面没人敢告他,上面没人敢管他。而且据可靠消息,他收揽的钱财有不少都运回了京城。牵扯到京城的高层,危险系数翻倍。所以,真的不能管。”
“你都不管,那我……”慕容凌娢本想说——那我更管不了了。结果被甄尚给打断了。
“如果你要管,抱歉,我只能阻止你。”甄尚依旧是带着那一抹略显僵硬的微笑,微眯的眼眸中,隐隐闪出危险的寒光。
“不,您误会了,我才懒得多管闲事呢,哈哈……”慕容凌娢连连摆手,企图洗清自己的作死嫌疑。
“嗯,那就好。”甄尚眉头舒展,笑容一下子明朗了许多,转变速度之快甚至让慕容凌娢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看错了,多虑了。
“……先不说你能不能成功把他扳倒,就算能,他干了那么多不能明说的事,恐怕中州的各级官员都要因为查案而被牵连。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好好活着,不宜树敌过多。”
“嗯,明白了……”慕容凌娢的左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停顿了了一会儿,说道,“今天有点晚了,我还是先回衙门比较好,明天搬去你那边的宅子……多谢,告辞。”说罢,转身就走。
“没事,不用这么拘谨。”甄尚看着慕容凌娢的背影,又露出了那种看似和善的笑容。
“形式还是要有的。”慕容凌娢微微侧头,用余光瞥了一眼甄尚,装出不拘小节的语调笑道,“反正我也习惯了。”
“那好,怎么习惯怎么来。”
……
不得不说,甄尚考虑事情还是比较周到的。尽管他们谈了很久,走出甄府时,那辆马车还在墙边等候。
“哇,还以为又要走回去了呢。”坐上车,慕容凌娢伸了个懒腰,扭头和茉莉四目相对,不知怎么的,又情不自禁长叹一声,单手托腮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