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比门外看着还要破旧冷清,光是站在四方的院中,就能让人生出萧瑟凄凉之感。这房子,看起来那么阴惨,根本不像能住人的地方。要搁到现代,绝对是个拍鬼片的好地方。
慕容凌娢缓缓走进正厅,厅内只有两把木椅和一张方桌,老伯执意让慕容凌娢坐下,她也不好再推辞,茉莉也就站在了她的右后方。
慕容凌娢刚坐定,大门外就想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爹,我听说京城里的……”脚步轻快的少女推门跑入院中,很快就到了正厅门槛外,在看清屋内还有客人后,她下意识将半个身子躲在门轴后,佯装整理凌乱的头发,趁机偷偷打量慕容凌娢,眼神中的好奇多于慌乱。
“阿月,不得无礼。”老伯严肃地指着慕容凌娢说道,“这位是新任刺史慕容大人。愣着干什么,快去准备茶水。”
少女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往外走。老伯看看她的背影,无奈地抬手轻擦拭额头,随即回身施礼道:“刺史大人见谅,内人去得早,小女从小缺乏管教,不懂礼数……属下替她给刺史大人赔罪……”
“无妨。”慕容凌娢下意识地说道,同时心中暗想——这管家还真是会给自己加戏啊。
茶水端上来了,少女给慕容凌娢倒了一杯茶,双手奉上,态度比刚才恭敬了许多。趁此机会,慕容凌娢多瞧了女孩几眼,十四五岁的样子,清秀的面容透着些稚气,打扮朴素但整洁,略显毛躁的头发被一支素银簪子挽着,或许是因为刚刚的一路狂奔,发髻有些松散。
接过茶水,慕容凌娢道了声多谢,那少女便又恢复了起初的诧异,直到老伯轻咳一声,她才大梦初醒般低着头退了出去。
慕容凌娢轻抿了一口茶水——仿佛雾霾天在室外的操场跑步,PM2.5扑面而来,那感觉,就像一头扎进了烟灰缸。回忆的味道,雾霾的气息,真美妙。慕容凌娢放下杯子,呼吸了几秒新鲜空气,调整好嗓音,字正腔圆地问道,“赵县令……”
慕容凌娢本想问赵县令现在身在何处,结果这位老伯接了她的话作揖道,“下官在。”
“嗯?哦……赵县令不必多礼。”慕容凌娢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去。不是说县令才四十出头吗?为何看起来如此沧桑,像五十多岁的人……
“我此番前来,确有一事相问。”为了缓解一度尴尬的气氛,慕容凌娢再次端起了那杯似乎是用烟灰泡的茶水,假装很淡定的抿了一口,心里直想说脏话——县令不会是想用这茶水毒杀我吧!
“大人请讲,下官必定知无不言。”县令垂首而立,那恭敬的态度让慕容凌娢有些不适应。
“是这样的,今日我途经收官粮的衙门,发现正午已过,衙门还不开始收粮,此等消极怠工之事,县令为何不管?”
“大人恕罪,此事……下官,下官失察,竟全然不知……”赵县令噗通一声跪倒,连磕了好几个头,那坦诚的撞击声,让慕容凌娢心惊胆战。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磕的头,实在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