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代的会试居然只有一场,试题也格外简短——周唐外重内轻、秦魏外轻内重、各有得失论。
哇,考前突袭有效果,看得懂题!有思路!慕容凌娢兴奋地虎躯一抖,结果脑袋被狠狠磕了一下。
这小气的墙,要不是尊重你是文物,早把你墙角抠烂了!慕容凌娢恨恨地腕了一眼左侧的墙壁,当然,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用处,墙该那么窄还是那么窄,好像就是为了让所有学霸在它面前都不敢招摇,甚至抬不起头。
慕容凌娢自认倒霉,揉了揉脑袋,开始奋笔疾书。想到的,就默写下来,想不到的,就自己编一些句子补上。大致就是辨析题的套路,不能过于耿直,要引经据典,从侧面委婉含蓄地表达自己的“个人看法”。
吾尝综观前史、历代内外轻重之际、得失之故、有由然也……国既安,群夷服。是故夫欲攘外者,必先安内……而攘外者所以安内,练兵者所以卫民……惟嗣主深虑、知化规天下大势之所趋、因时制变以持之、使害未形而势已转、庶天下可久安长治、而无倾覆之忧……
慕容凌娢不急不慢地边写边想,等她放下笔,两个时辰已经过去了。
“呼~”她长出了一口气,趴在了桌子上,揉着酸痛的手臂。这是她写过的最长,最耗费精力的文章了。幸好这个朝代的科考时长短,要真是写上几天几夜,不死也得疯了。
反正已经写完了,用上了毕生所学,没什么可改的。本着遇到困难睡大觉的乐观原则,慕容凌娢在极度疲惫中睡了过去。
被拽醒时,她依稀记得那个收卷人嫌弃的表情。毕竟她的睡相很糟糕,而且还把试卷压得死死的……
蓬头垢面得走出号房,慕容凌娢已经全然没有了进考场时的意气风发。她就像块被榨干的海绵,灵感枯竭,肌肉酸痛,反应迟钝,如行尸走肉般缓缓向出口移动。
慕容凌娢低着头,默默绕开一团团的人群,心中暗想,没想到这个时代的文人也会考后扎堆对答案。可惜啊~我连个可以对答案的人都没有。还是赶快回去吧……
距离贡院大门仅剩十米左右时,慕容凌娢瞥见了门边站着的几人,应该也是偶然碰面,然后讨论题目的考生。她正要大大方方走出门去,结果门边一人无意间转头,吓得她迅速躲到了附近的号房后。
我去,不会吧……慕容凌娢紧贴墙壁,脆弱的心脏嘭嘭直跳。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刚刚那个是张祁渊吗?应该,也许,很可……明明就是!他好像看到我了,怎么办怎么办……理论上,我今天穿了男装,又这么的不起眼,他和我只有一面之缘,应该是认不出吧……
这样想着,恰巧迎面又走来一波考生。慕容凌娢故作镇定,跟在他们身后,碎发遮脸,压低了头,随大流小心翼翼溜出了贡院。
“张兄在看什么?”一同行考生问道。
“啊,也许是认错了。”张祁渊回过头来冲友人温煦一笑,却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眼慕容凌娢的背影。
出了贡院,慕容凌娢加快了步伐,甚至完全不敢回头,生怕再与张祁渊相遇。
“这位姑娘请留步。”
是在叫我吗……慕容凌娢回头回到一半,又赶快扭了回来。差点就露馅了……自己现在穿的可是男装啊,怎可能被人叫“姑娘”。但是这说话的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呢?
犹豫了片刻,慕容凌娢谨慎地回过头。发现说话的是一位年迈的算命先生,他坐在自己的简易风水铺子前,桌子上摆着铜钱,《周易》,挂签之类的东西。桌旁立着一面招摇的旌旗,上书“胡半仙”三个大字。
历史果然总是惊人的相似,当年夏桦不就是这样把自己骗到晴穿会嘛。慕容凌娢不禁多打量了那个算命先生几眼,结果发现算命先生也正在看自己。
反正闲着也没事,慕容凌娢就走了过去。
“你是在叫我?”慕容凌娢低声问道。
“正是。”
慕容凌娢:“我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