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个清楚吧,日吉。”手冢道。
日吉眼神犹豫,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和岳人现在就像站在一艘小船上,外面狂风暴雨雷电交加,随时可能会船毁人亡,他怎么敢告诉岳人,在小船后还有一只虎鲸尾随。
“日吉,你有事瞒我?”岳人颤声问道。
日吉叹了声,走过去将他拉走,“我们去你房间说。”
手冢将手上的茶饮尽,给不二发了封邮件。
花园里宝宝和国助坐在长椅上,长椅旁靠着不不熊,一大一小一熊背影都出奇的一致——沉重中带着淡淡的忧伤,像刚被家长骂过的孩子,也像刚被老板训斥过的社畜。
“国助。”手冢将自家儿子抱起来,对宝宝道:“我要带国助出国一段时间。”
宝宝:“就您和国助?”
手冢:“嗯,带他出去见见世面。”
“那爸爸知道吗?”
“他不知道。”
“……?”
“接下来家里可能会比较混乱,国助还小,我带他出去避一下。”
宝宝想到刚才看见的画面,心一沉,果然是出事了。他道:“可以把国助送去裕太叔叔那儿,正好国助也喜欢网球。”
手冢:“不二的弟控基因已经影响到国助,我不能再放任不管。”
宝宝:“……?”
跟自己的小舅子吃醋真的没关系吗?
手冢将国助抱回房间,半个小时后,手冢右手抱着国助,左手拖着一个行李箱下了楼。国助抱着宝宝和不不熊依依惜别了十秒,就挥挥手迈着小短腿上了车。
宝宝突然感觉有点心酸
也许这就是家长们目送孩子头也不回地离开家的心境吧。
手冢父子俩前脚刚走,后脚日吉就一脸失魂落魄地从楼上下来。宝宝问他出什么事了,他只说道:“好好照顾你爹爹,我先走了。”
日吉走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财前的住所。财前打开门看到他一副失意模样,面无表情嘲讽道:“怎么,向日前辈把你赶出来了?”
“财前,给我做顿饭吧。”日吉开口道。
财前让到一旁让他进来,关上门后去了厨房。日吉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接了半锅水,从冰箱里拿了把面条直接下进锅里开火,忍不住道:“不是开水下锅吗?”
财前盯着锅里的水正思考是不是放多了,闻言扭头转过来一张死人脸道:“那你自己来煮?”
日吉自觉回了客厅。
等了十来分钟,财前从厨房里端出一锅面,日吉伸脖子看了眼,清汤寡水,只有几根菜点缀绿意。
“财前,我们的关系不至于如此。”他道。
财前:“冰箱里没菜了。”
“油也没有?”
“……”有,但忘了。
“你放盐了吗?”
“……”有,但忘了。
日吉只能将锅又端回了厨房,把厨房里有的调料都放了些进去。
一个小时后。
门铃响起。
“先生,您的外卖到了。”
两个饿得饥肠辘辘的人也顾不上嫌弃彼此,面对面狼吞虎咽,先把五脏庙填饱了再说。吃饱喝足日吉说明来意,他要在财前这边借宿一段时间。
财前:“我要是你,我会选择海堂。”
日吉:“我不是远野前辈。”
说到远野,这家伙自从君岛去寻他之后就没怎么发照片回来,最近一两个月更是完全没了联系,观月每回提起都要拐弯抹角阴阳一句恋爱脑是病得治。
财前:“你和向日前辈现在怎么样了?切原跟我抱怨说你们两个真是够能瞒的,用现在流行的话说就是戒过毒吗这么能忍。”
日吉垂下眼皮,握紧了拳头。
“你爸和你爷爷两个老顽固还是不松口?”
“嗯。”
“前车之鉴覆车继轨,你们家可真有意思。”
“他们认为岳人的情况不一样。”
“每个人在做决定时都这么想,我和TA不一样,我是对的。憎恨自己所遭遇的,然后变成自己所憎恨的,就像怨恨家暴的人成为了家暴者,在童年时代拼命摆脱的家庭噩梦却又在成年后残忍地在自己的家庭里重演,该说这就是基因的宿命吗?或者用现在时髦的话来说,原生家庭的强迫性重复?”
“你今天话很多。”
“是吗。”
日吉抬起头,死鱼眼盯着财前的脸看,今天的财前似乎有点不一样,更锋利,带着些许的个人情绪。
财前避开他的打量,说道:“下午没事的话去看看切原吧。”
“嗯。”日吉收回探究的目光。
出门前,日吉犹豫了下给岳人发了封邮件。以前他俩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前,他也犹豫着要不要没话找话发个邮件,没想到现在又回到了那时的心境。
“守得云开见月明。”财前拍了拍他肩膀。
日吉苦涩一笑,连希望都和当时一样无法把握。
手机响起,岳人麻木地扭头看了眼,是日吉的邮件,但他却没有力气打开。
刚得知的事抽去了他所有的力气,他甚至说出一句话来,他不知道该恨谁,他只能放空自己的脑袋,唯有如此他才不会歇斯底里地去质问上天为什么要如此捉弄他。
“岳人!”不二踹门进来。
岳人转过身,压抑的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不二大步来到他面前,掏出手绢给他擦眼泪,“不哭,我都知道了。”
岳人紧紧抱住他,像个无助的孩子。和从前一样,唯有不二的怀抱才能给他一丝温暖。
“不二,为什么,你说为什么……”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日吉的错。”不二坐下来,一遍遍抚摸他酒红色的柔顺头发,这个安抚的动作果然让岳人冷静了许多。
“你知道日吉在三岁的时候就被从泷前辈身边抢走,所以相比他的两个兄弟他的心里始终藏着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他就像刺猬一样用冷淡的性格武装自己,所有人都羡慕他的家世,所以没人理解他冷淡外表下藏着一座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
“我知道。”岳人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他没能从迹部身上享受一个孩子应得的父爱,他在一个缺爱的环境里得到了金钱和地位,所以他也并不无辜是吗?”
“没有。”岳人摇头,他没怪日吉,他是无法接受,他没办法接受和自己相爱的人,他的家人却是自己家庭悲剧的来源。
他有自尊,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所有的创伤都是那么深刻,痛入骨髓,他怎么可以没心没肺地说一句没关系。
“我知道,你只是暂时没法接受,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去思考未来的路要怎么走,现在,让我们去做一点热爱生活的事。”不二将岳人拉起,将他拉出房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岳人连忙把脸上泪水的痕迹都擦干净。
“录综艺!”
S Princes最近在拍团综,这次团综会邀请一些圈内好友参加,这一期刚好是菊丸当嘉宾,他把岳人拉去正合适。
岳人来到录制现场傻眼了,这是要攀岩吗?
菊丸信心十足道:“岳人,这次我肯定能赢你,等着瞧吧。”
“这是悬崖峭壁吧?”岳人仰头看了眼高度,脸上挂满了震惊,难道不应该在攀岩馆,或者室外攀岩墙拍摄吗?
这一期该不是叫《极限挑战》吧?
不二笑而不语,在这种刺激紧张的运动中,他相信岳人会把烦恼暂时地抛到脑后。
迹部家这边,自从日吉发泄了一通离开后宍户便没再出过房门,桦地亲自去叫他吃晚饭都没能让他出门。
凤问他是不是身体难受,他脱口而出道:“长太郎我们搬出去住吧。”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自以为是的大家长如何棒打鸳鸯,如何把好好的一个正常人逼疯。如果不是因为他幸运,在这之前,遭遇这些的将是他。
“前辈是不想面对家里现在乱糟糟的情况?”凤松了口气,原来是因为日吉和岳人的事。
宍户:“长太郎,你觉得你爸爸他们做得对吗?”
凤摇头,“我认为他们做的不对,谁也不能擅自替别人决定人生。”
“物伤其类,长太郎,你能理解我现在的感受吗?”
“我明白,如果不是爸爸亏欠爹爹,爹爹又寸步不让,那么我们俩也许现在还在为自己的幸福而拼命争取。”
宍户摸着自己的肚子道:“我不想宝宝还没出世就耳濡目染接收这些糟粕思想。”
“好,我们搬出去住。”凤眼神放柔,将宍户小心搂到怀里,手抚上宍户的肚子,和他一起跟宝宝交流。
第二天凤便提出搬出去住,榊太郎一口拒绝,迹部也不赞同道:“就你们两个在外面住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我们的大爱豆这一胎可是遭罪得很,别没搬出去几天又搬回来。”
凤态度坚定道:“我会照顾好前辈。”
见迹部又要反驳他立刻补充道:“您放心吧,乾前辈是我们的邻居,有他和海堂在前辈不会有什么问题。”
“海堂不是在拍电影?”迹部可不好糊弄。
渡边插话道:“人家小两口想要个单独空间你们都不让,你们家这氛围也太窒息了吧。网上都说想要家庭和谐最好是分开住,距离产生美,榊老师您说是吧?”
榊太郎无奈道:“你别是个事儿就跟我们对着干,宍户这个情况你能放心他俩在外面自己住?”
渡边一脸无所谓,“他俩都是成年人,可以承担后果,如果真出什么事那也是他们活该得这个教训。”
迹部揉了揉眉心,无力感再次涌上来,他道:“既然你们想搬出去就搬出去,但是要把桦地一起带去。”
凤露出笑容,“嗯嗯!”
“景吾你刚才为什么要答应长太郎。”榊太郎仍是不赞同,迹部道:“现在家里闹成这样不利于安胎,就让他俩在外面喘口气吧。”
榊太郎这才没话说。
小两口搬出去后家里冷冷清清,某日他们突然意识到慈郎好像不见了。那天慈郎跟在凤宍屁股后出了门,说是要去看看两人住的房子,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慈郎。
迹部感到心一阵慌乱,他给凤打去电话,没想到凤惊讶道:“慈郎早就回去了。”听迹部说这几日都没看见慈郎后凤也慌了。
“你说慈郎不见了?”宍户关掉电视,让凤再重复一次。
凤:“你别着急,你在家待着,慈郎我们去找就行。”
“这怎么行,那家伙迷迷糊糊的在外面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宍户起身,一边套外套一边给日吉发去消息让他帮忙找慈郎。
日吉收到消息眉头皱起,笨蛋大哥怎么会丢了。他也顾不得伤感,把财前叫上,两人一起出门找慈郎。
香港,九龙。
一个男人右手抱着一个孩子从一辆黑色的悍马下来,冷冽的气质比今天的温度更低,众人扭过头,却只见一片风衣的衣角。
“手冢!”
男人们围了上来,对他怀里的娃娃都分外好奇。
“太子爷长得可真像老大,那玩意儿叫什么来着,杂交水稻?”
“我懂!转基因对不对!”
“笨蛋,明明是克隆!”
“克隆羊多莉我知道,但人也能做吗?”
手冢一个眼神扫过去,所有人都自觉闭嘴。国助歪头看他们,好奇怪的一群人。
有人拿了把枪过来,献宝似让国助摸摸。
“这用你爸他们那行的话来说这可是顶流啊,知名度不是盖的。”
“枪!”
国助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他伸出小手摸上去,双眼亮了起来,另一只手也动了,两只手一捞把枪搂到了怀里,爱不释手地把玩起来。
手冢看了眼,见弹匣已经卸掉就没管。
“这把枪叫沙漠/之/鹰,喜欢吗?”他问自家儿子道。
国助点头,笑容开心道:“喜欢!”
其他人调侃道:“我们还是第一次见手冢跟人说话这么温柔,原来是我们不配。”
“那你们是没看我们大明星的综艺,人家对着嫂子那叫一个柔情似水。”
“太子爷这脾气也像,都是面瘫。”
“要不怎么叫克隆呢。”
“你看他多喜欢这把枪,眼睛都没挪开过。”
手冢不得不打断道:“先来说事。”
原本这些事由手冢国风负责,现在手冢国风要准备结婚的事,手冢只能暂时接管。
手冢将国助放在桌上,他们开会时国助就在那儿埋头研究自己的新玩具,就这么把玩了一个小时也不腻,众人开会的声音丝毫没有影响到他分毫。
众人忍不住感慨道:“真像,这种视他人于无物的气质也像。”还有这沉稳的眼神,像,真像!
手冢将小家伙抱到怀里,摸了摸脑袋问道:“饿了没?”
“大家下午好!”
龙雅爽朗中带着一丝轻佻的声音传来。
众人抬起头,龙雅抱着自家儿子大笑着进来,见到手冢抬起手打了声招呼道:“你老婆也去工作了?”
“见面礼。”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火晶柿递给国助,趁机捏了把国助的脸蛋。
国助好奇地看着这个小番茄一样的东西,扭头拿给手冢,手冢给他剥开让他尝味道,等他点头认可味道再递到他嘴边。
龙雅见状,竟是有一股同病相怜之感。
“你说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生个祖宗?”
手冢淡淡道:“是你妻子生,不是你生。”
“但我们也的确贡献了一点微薄之力。”
“你今天怎么来了。”
“小斗有工作,我带他来见见世面。”他抬起自家儿子的手让他跟手冢父子打招呼。
“你不怕亚玖斗前辈知道?”
“他要知道那一定是你说的,而且弟妹应该很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龙雅一脸无赖。
于是两个人达成了和谐相处的共识。
其他人道:“你们两个别互相伤害了,走,先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