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咒当然困不住雷霆,但能指引它劈向该劈的地方!”
刀光如雷劈下,将白袍切的四分五裂。缠绕在李不坠身上的黑须像是嗅到了某种本源气息,贪婪地扎入那具溃散的躯壳深处。失去了中有君的压制,刀柄经络剧烈搏动,暗红纹路如绞绳套上他的脖颈,将某种灼烧的刺痛感直灌颅顶。
“别分神!”
尖啸传入耳道,在脑海中形成能被理解的警告,李不坠这才发现自己的右臂正在融化。刀锋触及的虚无中渗出靛蓝黏液,那些液体顺着刃面逆流而上,将精铁腐蚀出无数孔洞。白袍人溃散的胸口突然裂开环形口器,浆液凝成利齿啃向男人面门。
触须拽着李不坠的后领疾退,白袍人的身形如蜡油般重组,破碎的布料下翻涌着无数张人脸。他们开合着嘴唇,用截然不同的声线齐诵不同信仰中关于神的教义,圣洁的文字被亵渎得模糊不清。
“什么神什么魔,不过是换一身皮囊做同样的事,也想来蛊惑我?!”刀锋的威力丝毫不减,人面被撕开一道裂隙,露出其后盘膝而坐的白袍人本体——那竟是一具裹着素纱的骷髅,胸骨间心脏的位置嵌着半枚翡翠莲实。
李不坠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刀锋接触到莲实的一刹,他似乎听见诡计得逞的笑声。那东西比想象中要坚硬,刃尖在强大的力道下颤抖绽出火星,莲实的表面却连一丝划痕都没留下。
不够?这样如何!
男人以左臂为代价强行催动瘗官之力,刀身红光暴涨,他的左手寸寸折断,如同被抽筋剔骨一般,只余一片瘪瘪的皮囊。终于,刀光在黑暗中划出一轮血红的残月,趺坐的骷髅与莲实一同碎成齑粉。
“这样…才像话……”白袍人的残躯爆发出刺目的强光,即将消散的他抬手打了个响指,李不坠的瘗官之力突然倒流。暗红经络如活物般钻出男人身体,在空中凝成三宫九府应感大尊的虚影。那不可名状的存在只是轻轻“眨眼”,此方空间便如摔碎的镜子般四分五裂。
“恭喜我(你),跨越了第二道死亡。”
陈今浣在最后的时刻扑向李不坠,触须织成茧房将两人包裹。狭窄的世界让人无比安心,少年在茧中低声呢喃:“如果…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幻梦……”
“那便与我,在梦中一同沉沦。”
空间彻底崩毁的轰鸣声中,体温,铺天盖地。
……
『庄生犹未醒,黄粱梦已枯。
既悟身为客,去留皆自如。』
他不会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