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桑淮的手环响了。

嗯?不是没钱了吗？安昀点开自己的账户余额——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0，这才是我们大玩家辛苦通关应得的啊!

系统终于做了回人。

视频电话接通。

对面没有说话，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屏幕里是一片陈旧的房屋群，杂乱的地面上一大摊血泊，外圈星星点点，完全可以想象到当时喷溅的场景。

血泊里躺着两个人。

镜头有些晃动，躺在中央的女人趴在地上，衣角被另一具尸体的手指轻轻勾着，长发铺在血泊里浸满了血。

腐烂的猫尸一只一只，一滩一滩，像破败的花圈，宣告着一切的结束。

手环里传来庄文竹的声音：“您好，是120吗？井口区城中村有人重伤，两人服药，一人割喉……对，好。”

两具尸体，还有一个人呢？

“……郁南心?郁南心?”桑淮呼吸一窒，喉咙被吸满水的棉花团堵住，熟悉的感觉占据心脏，像是充血时被揪住，又酸又疼。

“我在给你传视频，等下啊。”清冽的声音传来，“事情发生太快了太多了，幸好我用手环拍下来了一段。”

凝滞的血液重新开始流动，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桑淮的胸膛剧烈而快速地起伏。秋风吹得人一颤，一身冷汗。

桑淮清了下干哑的嗓子：“咳，没事就好。”

郁南心隔着手环没注意到他声音里的轻颤：“视频发群里了，从安昀的手环里看吧。”

安昀回过神：“啊，对，用我的看。”

安昀赶紧点进小群，表面冷静心里慌得一批，老天爷，谁见过桑淮这么魔怔?

郁南心解释情况：“第一次没有信号的时候我没想起来要拍，当时温照云拿出一个小药瓶，说里面是毒药，让艾月在杨婷婷和温照云之间选一个人吃掉。”

“艾月问自己会死吗？温照云说不知道。”

“最后她选择让杨婷婷吃。”

“温照云把药瓶扔给杨婷婷，她说要是她不吃就只能杀了艾月。”

“你们没看到那个场景，我的天，我们还没来得及阻止，杨婷婷就全倒嘴里了，小半瓶啊，直接嚼碎咽下去了!”

“温照云开始盯着艾月笑，笑得很开心，眼泪都出来了，说那其实只是安眠药，她把信息屏蔽仪关了，让杨婷婷打120去医院洗胃。”

“然后我就看见你和安昀发的消息了。”

“之后……emm沈金好像状态有点不太好，把文爱哥和文念哥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温照云听到之后突然怔住，对艾月说‘她们也是你的妹妹’，毫无征兆地把刀捅进艾月的脖子里了。”

“杨婷婷冲上去之后被温照云推了一把，刚好药效发作，倒在地上昏过去了。”

“然后她问我们想不想看她跳舞，作为学生福利。”

“我们顺着她说想，她笑了一下开始跳舞。”

“这段我拍视频了。”

安昀配合地点开视频——

温照云穿的是很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和咖色阔腿裤，布料上的鲜血十分醒目，红得刺眼。

她笑得很漂亮，是和气质不太相符的张扬，更准确地说，应该是毫无顾忌的、肆意的、疯狂的，大笑，耸着肩膀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这么开心吗？

她慢慢止住笑，缓缓抬起手，整个身体都带动起来。

她开始跳舞了。

如同古木根深，流水潺潺，她的身体是一幅流动的画卷，稳固深邃，柔美而不失力度，勾勒出东方美学的独特韵味。

鲨鱼夹被甩落在地上，清脆的声音像是短促的节拍。长发披在脑后，随着舞姿散开。

在没有音乐的空旷中，她仿佛自带旋律，每一个转身、每一次跳跃，都精准无误，环绕着腐烂的猫尸，她以破旧的房屋为幕布，诉说着被遗忘的故事。

一舞结束，她缓缓鞠躬，向仅剩的三位观众浅浅笑了一下。

“给杨婷婷的是安眠药，过会去、去医院洗胃就好了。”温照云顿了顿，“我好像说过了诶……算了，其、其实我本来就没打算杀、杀人的。”

她结巴的时候很平静，像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明明半小时前还因此扇了艾月一巴掌。

“谢谢你们告诉我她们的现状，不管是我，还是她们，都、都是很完蛋很糟糕的结局啊。”温照云眼睛弯了弯，“艾月也是，一手好牌被我直接撕掉了，当时情绪有点太、太激动了。”

温照云有点使不上力了，干脆坐下来，手指有意无意地勾着艾月的衣角玩：“我不、不知道你们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是要把我关进监、监狱吗？现在拍的视频是证、证据?”

镜头稍微晃了一下，屏幕里的女人直接躺在血泊里闭上眼，很疲倦的样子，语速很慢很慢：“无所谓了，我提前吃过药了，差不多要起效了，这次不是安眠药，胃洗破了都没用。”

郁南心还是没忍住开口：“你真的很厉害。”

温照云声音越来越小：“要是真的想说点好话的话，就祝、祝我生日快乐吧。”

郁南心想起来后天是温照云的21岁生日，11月11日，也是艾月和杨婷婷的恋爱五周年纪念日。

“温照云，生日快乐。”

温照云没有回应，很安静地躺在艾月边上，两人的侧脸竟是惊人的相似。

视频在这里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