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困到说不出话的地步了吗？可能是因为在游戏里压力太大了吧，这几晚肯定都没怎么睡觉，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疏导他。

或者……是他隐瞒了什么？

医务室似乎隔绝了外界。

玩家的嘈杂声，猫头鹰的叫唤，时钟的嘀嗒……

都完全消失了。

唯一可以听到的只有清浅的呼吸声和轻微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天是阴沉的，也没开灯，显得屋里有些灰暗。等得有些着急了，郁南心四处打量起狭小的医务室。

医务室的药品柜有些旧，但是被打理得很干净，药品也摆放得很整齐，都是些基础药品——碘伏消毒液、云南白药气雾剂、红霉素软膏、湿润烧伤膏……

最边上的瓶子有些歪了，郁南心伸手摆正，轻飘飘的，应该是都空了。

？

盖子呢？

就剩个瓶身了还不扔，郁南心多看了一眼。

安眠药。

一直压在心头的一片疑云有要散开的预兆，郁南心轻轻摩挲着“安眠药”的字样。

身后传来“嘎吱”的声响，郁南心闻声回头，只见桑淮缓缓地坐起来。

“身体怎么样？还困吗？”郁南心快步走到床边，略显急切地问道，“怎么突然晕倒了?”

桑淮眼角稍稍上挑：“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很容易低血糖犯晕。”

“还真被我瞎说碰上了……”郁南心小声嘀咕着，“难怪你大学刚开学就到租房子住了，那你干嘛还交学校住宿费啊？”

或许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桑淮顿了顿，开口道：“本来没准备租房子住，后来忘了可以退住宿费。”

郁南心眉眼稍稍弯了弯：“这么粗心啊。”

“我没有郁同学这么细心。”桑淮无奈地耸了耸肩，故作叹惋，“就我躺病床的一会儿功夫就找到了线索。”

郁南心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安眠药药瓶，小小地震惊了一下：“我就拿了个空瓶子你就知道我有新线索了？”

桑淮微微往后仰，手撑在床上，抬着脸对他：“你知不知道你在思考的时候喜欢把一个东西摸来摸去，要是没顺手的就摸手指?”

“你的观察力也太……”郁南心看他的眼神都多了一份“敬仰”，把药瓶递给他，“我之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所有尸体都很整齐地坐在座位上，身上还没有一点反抗打斗的痕迹。我甚至还怀疑过是不是和那个玩家变成浮雕一样，都是游戏里的‘神力’。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凶手把安眠药下到午饭里。”

桑淮站起身来：“那我们再去看看食堂?”

“你……”郁南心还是有些担心桑淮虚弱的身体，“要是太虚了就休息吧，我自己去看也可以的。”

“……”桑淮脸上差点挂不住，“我只是低血糖比较严重，不是虚……”

“嗯嗯嗯，只是低血糖。”郁南心嘴上应和着，心里念叨：男人果然不能说虚。

完全不知道桑淮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他，把他心里想的猜中了□□成。

“好了，不要乱想了。”桑淮按着郁南心的肩让他转向门口，“快走吧。”

路灯亮起，大概还有两个小时到寝室门禁。学校不大，大部分时间是安静的，偶尔传来玩家们的尖叫和咒骂——可能是违反校规受到了惩罚?

就算没死也缺胳膊断腿，要不然就是电击火燎。

食堂就在教学楼后面的小平房里，说是食堂，其实就是烧大锅菜的地方加上些铁桌子用来吃饭。菜分放进一个个大保温桶里，捞给学生，每天的菜品只有三样，挑不得选不得，再从铁桶里舀一勺饭，盛一碗汤。

冷清的食堂没有人气，到处都是银色的铁制品，冷冰冰的。

墙上倒是挂着个横幅——“禁止浪费粮食”。

也是校规吧。

郁南心猫着腰来到后厨，皱着脸：“咦~”锅上的油垢都结块连成片了，脏的不行，就连还没使用的“僵尸肉”也都乱堆在脏污的地上。

看得他差点哕出声，干脆回到就餐区。

“这个后厨卫生差得让我觉得我们学校的食堂已经很不错了。”虽然确实吃到的虫子和钢丝也不少。

桑淮站在角落，轻敲着墙角的桌子：“看这。”

食堂的铁桌子总是不经造的，大力一些就会有凹陷。

郁南心顺着他的手指向下看去。

嗯……

只能用“身经百战”来形容，尤其是靠墙的边边，几乎没有平整的地方。

“……等等。”郁南心愣了愣，脑海里闪过很多校园欺凌的新闻报道，“这……”

看着眼前的凹陷，似乎都可以复刻出当时的情景。

瘦弱的女生孤独地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饭，偷得短暂的安宁。几个学生却嘻嘻哈哈地走过来，扯着她的头发向桌子上撞，甚至避开了饭盘，毕竟不可以浪费粮食嘛。

哪怕鲜血已经沾染铁皮，血渍留在刽子手身上。

铁锈和血似乎是同一种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