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时候回来……”念钦靠在天台栏杆边,发丝被风吹的凌乱,眼睛有些干涩。红色的袖章折叠起来,没有一丝皱纹,被他放置在外套内侧,胸|口部位的口袋里。
橡胶跑道被光照得冒着热气,运动鞋踩踏着,人们奔跑在上面,刺痛着他的眼睛。
原本他们也是其中的一员。
那群少年,兜兜转转只剩他一人。
“干什么啊。”男生笑着勾住旁边的人,抱着篮球,“赶紧回教室,马上就上课了。”
“知道了。”那人跟着男生往回走,偶然回头,和念钦对视,随即和他的同学赶回教室。
只一眼,便击溃他所有的心理防线。
原来真的会有那么相似的人。
愣神过后,不甘汹涌而出。他不断质问自己,凭什么要傻傻地等他,对方凭什么丢下他。
但是他清楚,这只是自欺欺人,只是为了挽回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
那段时间,内心的怨恨达到了临界点。他不再提起任何有关于学长的事情,不再去想他,甚至连仅剩的袖章都被他用油笔涂上文字,丢弃到垃圾场。
做完这些之后,他就后悔至极,下午就寻到垃圾场,翻找那抹红色。像是着魔般,连别人的目光也无视,无止歇地翻开恶臭的垃圾,最后在角落找到那片沾满污液的破布。
手臂也黏着不知是什么的脏污,狼狈不堪。念钦却丝毫不在意,宝贝似的收好布料,感觉到湿意。天早已灰下去,路上来往的人们也已回到家中,只有他站在垃圾堆中间,神情茫然无措,像是还未反应过来。
“小伙子。”佝偻矮小的身影出现,老人步履蹒跚,随时都要摔倒般,却又意外的健壮,每步都坚定不倒。
“要下雨了。”皱纹因为他的笑容明显起来,松弛的皮肤下垂,长着些许黑棕色的斑,“赶紧回家吧。”
“回家……”念钦嘴角突然弯起弧度,神色相反,苦涩无奈,“该回家了。”
如果有家可回的话……
“咳咳……”念钦捂住口鼻,打开陈旧的窗户,黄黑色的木框上长出了霉斑,歪斜地束缚住布满灰尘的玻璃片,黄灰色的墙壁旁有张小木桌,上面堆满翻皱的试卷和课本资料,还有几支剩油不多的笔。
他脱下脏外套扔在地上,洗干净胳膊,拿起盆开始清洗袖章。搓洗去污泥后,黑色的墨迹未减分毫,反而在洗净鲜红的袖章上更加显眼。搓地更加用力,手指都变红、发疼,墨迹也只是变淡一些。
念钦拿着袖章,仔细看着上面的字迹,在众多粗黑的笔墨中看到几个纤细工整的字体。
'送,念钦'
'赠送者,安维夏'
“呵……”他笑出声,眼眶终于湿润起来,紧紧攥住手里的袖章。
我终于知道了你的名字,却只是因为我们的离别。
“你以为我稀罕吗……”他喃喃自语,突然把袖章扔到地上,咸苦的水滴落,“我他|妈就是犯贱……怎么遇到你这样的人………”
“你回来,我就原谅你……”
“我原谅你,你回来……”他蹲在地上,重新捡起袖章搓洗,视线模糊,脸颊刺痛,“你他|妈回来啊,为什么走……”
“嘀嗒……”
“嘀嗒………”
“起来。”男人拽住安维夏的头发往后扯,迫使他抬头,“跟我出去。”
安维夏蹙起眉,起身跟着他往外走。受伤的手腕已经肿起来,也早已疼得麻木,没有任何知觉。
他跟着男人穿过昏暗的长廊,两边都是铁杆,关押着不同的人,他们统一穿着黑蓝条纹的服装,手腕拴着铁链,脖颈上扣着类似项圈的环,环内安装着小铁片,用于传导电流。
安维夏和那些人一样,扣着电击颈环,手腕因为受伤肿胀,显得腕链过紧,勒到皮肤上,已经有些发紫。
“走快点!”男人在后面催促,拿着棍子敲击那些铁杆,昏暗嘈杂的空间里回荡着各种悲惨的哀嚎,抑或是尖叫求饶。为数不多的谩骂声夹杂其中,很快被更大的惨叫覆灭。
男人收回铁棍,转头看见安维夏仍然慢吞吞地走,怒骂几句,上前把他往前踹:“你他|妈走快点,磨叽什么!”
安维夏闷哼一声,踉跄几步扶杆站稳,刚想收回手,就被抓住,带着粗糙厚茧的掌心游连在他的皮肤上,被关在里面的男人面色蜡黄,眼神发直,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发黑的牙齿露出来,猥琐地笑起来,油腻的表情让安维夏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你松……”
“你们在干什么!”男人走过来,拽住安维夏的头发,麻木的疼痛袭卷,他无意识地张嘴想要喘气,却被扇得摔倒在地,嗡嗡声占满他的听觉,连视野都是银白色的碎星点。
“真是不老实啊。”男人在他面前蹲下,掐着他的下颚,“在我面前勾引别人?”
“我没有。”安维夏抓住他的手,头还有些晕,被扇的那侧脸有些发肿,“他先动的手。”
“你是当我瞎吗?我亲眼看到你自己过去,勾引他摸你。”男人眼睛发红,突然松开他,拿出类似于遥控器的小板,往后站,像是在看蝼蚁,“看来要让你长长记性。”
他看着痛苦地蜷起身体的安维夏冷嗤,随着“咔嗒'一声,安维夏感觉快要窒息,浑身刺痛,连骨骼都要碎裂般,身体生理性地颤抖,脖颈处像是被刺穿般,呼吸疼痛,停止呼吸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