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都想不通,安维夏有些烦躁地将手抽离,没有多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说一句:“谢谢你把我送到医院。”
念钦突然被甩开一时没想明白,以为安维夏是因为他摔碎水杯生气,放低声音:“你生气了吗……水杯我可以给你买新的,你别生气……”
他有些反感他这种样子,让他很没有安全感,他不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像之前一样骗他,被骗一次的代价太大。
“真让人反感。”
“什么反感?你反感我摔坏你的东西吗?”
安维夏坐起来,两只手掩盖在白被下,左手揉捏着右手指骨,揉搓过的地方慢慢热起来,“如果你做这些只是为了之前的事弥补我,那不需要。”
“不喜欢就不要装作喜欢,让我反感。”他本想说恶心,但终究没说出口。
自己意志清醒时对他说出这两个字,还是太难,他还是不忍心,尤其是看到他照顾自己的样子,就算是假的,他也不忍心。
他已经尽力将伤害降到最低化。
念钦挑眉看着他,眼神似乎在看一个小丑,不屑一顾地反嘲:“你真是'自信',我什么时候说我喜欢你了?”
“哦不对,”念钦佯装认真思考,随后恶劣地勾起嘴角,眼神轻蔑玩弄:“你说的是不久之前那次?我是说了。”
“但是我是故意这样说的啊,你真信了?”
“你真是单纯,哥、哥。”一声'哥哥'充满讽刺,而这两个字用在他身上更偏向'情趣'意味的称呼,让安维夏想起那荒唐的事,有些恼火,“你对谁都这样?”
“是啊,只是一句'喜欢'而已,对谁都能说,你不会以为你自己在我这很特殊吧?”
念钦觉得自己难得用过一点真心,就算他当初的目的不良,也不意味着安维夏就该欺骗他的感情,刚闹矛盾转身就和别人一起出去约会,看到他就冷脸相对,他凭什么让他觉得自己在意他,等着对方因此得意,再让自己的感情被嘲弄吗?
那他就偏不让他如意,偏要故意刺激他。毕竟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除了防守,就是进攻。
念钦从来不会去做卑微的一方,哪怕是他爱的人,更何况他根本不爱安维夏,只是图个新鲜,那就更没有必要让着他。
“我发现你总是喜欢痴心妄想,也十分虚伪。”
“我的虚伪在你的演技面前还是过犹不及。念钦,做人要自信点,你别这么谦虚。”
“你……”念钦刚要驳回就停下来,“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先别生气。”
就让他这一次,谁让他身体因为自己变差的,吵下去对他也不好。
“你是学过吗?”
“学什么?”
“怎么表演。”
“当然没有。”念钦凑到他面前,“但是我学过怎么亲人,你要试试吗?”
“你……”
没等他回答念钦直起身,故意挑逗他:“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亲你吧?”
“你怎么那么……”他思考着更贴切的词,“弱龄。”
“弱龄?”念钦气极反笑,“那你是什么?内分泌失调吗?随意几句就情绪失控。”
“安维夏,我好心照顾你,你就这么报答我?”
“报答你?”他的情绪有点不稳定,“报答你什么?我告诉你,就你这种人,根本不配谈感情。”
“你只会滥用金钱和权利,你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你的感情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别人从你这里得到金钱的附赠品,最常见最普通的附赠品。”
安维夏平静下来后觉得自己说过了,但刚才他的意志被愤怒趋势,不受控地说出那些话。
反常地,念钦没有再反驳他的话,他抬眼看他,对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凄冷的眼神无声释明一切。
“你先好好休息,我走了。”顷刻,他的指尖触上门把手,冰得刺骨。念钦转动把手,离开这里。
车轮扬起的灰尘飘逸在空气中,似乎进入到他眼中,他轻揉眼角,心里自嘲地想,自己的眼睛应该红了吧,真是没用。
安维夏的每一句话都深深刺入他的心脏,让血淋淋的刀刃在里面转动,泥泞不堪。
他确实只会滥用金钱和权利,就像威胁安维夏那样,强迫对方。他不是没有想过认真对待,但他身边的人都只在乎金钱,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如此。
对方的话提醒了他,让他再次明白自己的感情多么劣质,自己还是没有资格,就像当初他的母亲对他说的一样,他只是一个劣种,他的存在只是意外,他活着就是罪孽。他的皮囊空有其表,他的灵魂腐朽溃烂,他的感情只是供人戏耍寻乐的工具。
而他活了那么久,还是没有学会爱人。
也不配被爱。
他们都说这是根种在他劣质基因里的、深刻入他骨髓里最肮脏的东西。
与生俱来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