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作为族皇不能慌,更不能表现出害怕,他镇定地让在场的人一起施法,先祛除末桑树皮这些表面上的魔气。
南玉本担心还会有魔气源源不断地从根部上溢,但事实上树干上的魔气很快就被他们祛除尽了。
众人围着末桑等待了半晌,也未见到新的魔气出现,南玉心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或许是此前末桑树内残留的魔气现在才被逼了出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还是得谨慎。”他看向元泽,说:“麻烦王叔这些日子多留心一些,若再有异动及时禀报我。”
元泽拱手答应。
众人散去之后,天色已晚,南玉叹了一口气,心想甯姜此时应该已经歇息,便想明日再去探望。
没曾想这日夜里,甯姜在玄黎王宫生死一线。
夜幕低垂,看不清轮廓的云层暗自翻涌着。寅时刚过,甯姜咳得厉害,似撕心裂肺般。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却又喘不上气,她试图呼唤守夜的侍女,嗓子却发不出声,幸好床边备有铜铃。
她摇响铜铃,侍女闻声赶了过来,后者看到她脸色惨白,话都说不来,一下就慌了,“族皇……我这就去唤仙医。”
“不要!”甯姜艰难地用气音阻止道,她见侍女神色犹豫,喘息片刻后,说道:“没用的,你去将兆禾王叔请来吧!”
侍女不敢耽搁,急忙将话传给了殿外的侍卫,同时告知了甯姜的情况,侍卫得到消息,迅速赶到兆禾的寝殿。
被惊扰了美梦,兆禾原本还有些不悦,但一听到甯姜即将油尽灯枯,他顿时睡衣全无。匆匆披衣下床,趿拉着鞋便出了门。
借着寝殿内幽暗的烛火,兆和看清了甯姜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但他还是得表现出一副悲痛关切的模样:“族皇,你这病情加重了,得让仙医过来诊治啊!”
说着,他假装侧头责怪守夜的侍女:“怎么做事的!族皇病得这么重,还不快去请仙医!”
甯姜微微摆摆手,“不……不用了。”她的声音虚弱得几不可闻,“王叔,你过来,我有话同你说。”
闻言,兆禾走进甯姜,后者说话声太小,他就俯下身,将耳朵贴近了些听。
“你说,王叔听着!”
看到兆禾毫无防备地把脑袋伸到了自己面前,甯姜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猛地从被褥里抽出一把匕首,一刀凿进了他的脖子,旋即用力一划,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溅了甯姜满脸。
兆禾踉跄后退,伸手捂着鲜血汩汩直涌的脖颈,不可置信地看着甯姜,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为何……”
话没说完,他便栽倒在了床边滑到了地上,血泊迅速蔓延开来。
甯姜下了床,冷冷地俯视着他,语气冰冷:“你若能胜任这族皇之位,我让给你也罢,可惜你不配!”
在场的还有兆禾的几个亲随,他们原本是被叫来见证甯姜传位遗嘱的,现在全都因眼前的这一幕愣住了。有几个人回过神后举起武器开始攻击甯姜。后者毫不迟疑,召唤出赍山戟,对付他们也毫不留情,一个一个地对着他们的要害刺了下去,不过数招,就将他们尽数解决。
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闯了进来,只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而甯姜浑身是血地站在其间。
她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抬起手中的赍山戟,戟刃尖还在滴血,指着地上的兆和说道:“玄黎兆禾发动叛变,试图弑君,参与叛变的同党已经被我全部斩杀!”
躺在地上的那几个人,包括兆禾修为都不低,但他们全都不敌甯姜。侍卫们面面相觑,提着武器犹豫不前,甯姜如此发话,明摆着只要他们臣服,就会有活路。
片刻后,他们纷纷跪在地上,叩首道:“族皇神威……”
之后,甯姜将自己收拾干净,以清除兆禾余党为由,一个一个地召见了玄虎族的重要人物,恩威并施让他们暂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些年甯姜大多时候都在神界,偶尔回到幽都山都是独自练功,此前幽都山邪魔大乱,甯姜昏迷不醒并未参战,所以玄虎族人耳闻过族皇曾经在神雷玉府的出色表现,但都未亲眼目睹过她的修为境界。但她能独自诛杀兆禾和他的那几个亲随,就足以令所有人心生忌惮。
大家都不想成为下一个兆禾,也没有那个能耐,所以甯姜不到一个上午就摆平了这些人。
南玉昨日回房后一直很担心甯姜,同时又心系末桑树,辗转反侧睡不着,便去了书房。
他命人将有关末桑树的记载都搬了过来,一册一册地逐一翻看,他想知道为何末桑树会出现异样,也好让自己分点心不要一直想着甯姜。
看了一宿的书,并未找到答案,他有些丧气,正当他心灰意冷,准备暂时作罢时,一小卷躺在角落的竹简吸引了他的注意,它毫不起眼,但却被一根隐隐约约的金丝缠绕着。
南玉当族皇已有一段时日,他认得这金丝——这代表这竹简只有族皇的玺印才能打开。
这一宿,南玉也翻阅到几册这样带着密线的秘笈,但它们都比这卷小简要厚一些。
他用灵力驱使玺印打开了竹简,记载不过寥寥数行,竟是当年洛夭会献祭末桑树的真正原因。
洛夭献祭末桑,并非个人英勇的选择,而是作为玄鸟族万年一遇的九色玄鸟,天生具有至清灵力的仙体,这样的灵力堪比上神,足以压制末桑树中的邪魔。
有上神之灵却无上神之位,牺牲她,于神界来说是最小的损失。
洛夭赴死前,唯一的要求便是让九色玄鸟天生具有至清灵力之事从此变成六界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保存在神族和仙族的秘笈中,仅限当权者知晓。
其实,南玉和南旋一出生,启泽就将九色玄鸟拥有至清灵力之事告诉了贞南。
“什么祥瑞,分明是凶兆!”这是贞南的第一反应,她心疼地望着尚在襁褓中的南旋与南玉,心疼不已,“怪不得历来的九色玄鸟都不得善终,原来是这个原因!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步他们的后尘的!”
启泽抬手放到贞南的后肩,安慰她说:“放心吧!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的,定不会让他们跟之前的九色玄鸟一样。”他顿了一下,说:“若真有需要他们献祭的一天,我代他们去!”
贞南点点头,回握住启泽的手,神情坚毅地说道:“若真有这么一天,我陪你一起!”
之后,贞南和启泽看着自小就懒散南旋和南玉,也没有过多教育,他们心里巴不得这两孩子不要有太高的修为,能低调平庸、快乐长寿地过完此生。
不过,俩人实在顽劣不堪,担心会宠坏了他们,正好御雷天尊相中他俩当徒弟,想着去神界修习也好。虽说南旋和南玉根基差,恐难顺利结业,但神雷玉府教习严明,让他们去收收性子也是行,免得以后真制不住他们,反倒成了幽都山的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