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意完全忘记自己和齐卉新曾经有过这样的时光,她不自觉地跟在她们后面。只是,没走几步,她又停了下来。
不行!不能跟着小时候的自己,万一一会儿她又哭得自己心烦忍不住想掐她脖子怎么办?她还没有考虑好要不要‘破茧’。
齐意转身,站在原地思量片刻,往小乞丐的方向走了过去。
她看到小乞丐从面前的袋子里抓了一把麦芽酥放嘴里,正准备去抓第二把时,有人从他身后出现,迅速拿走了整袋麦芽酥,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乞丐顿时变回一尊低头跪坐雕塑。
齐意停在雕塑前面,问他:“刚才的那个人是谁?”
他应该是听不见齐意说话,所以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齐意也不着急,就这么耐心地站在他身旁。
在川流不息的人潮中,这一跪一站的两个人像是被时间定格的画像。
许久,小乞丐才缓缓地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珠怯生生地看着齐意。齐意心下一惊,到不单单是震惊于小乞丐精致的五官,而是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神似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齐意问小乞丐。
小乞丐随即又把头低了下去。
看他的神情,他似乎不仅能听到齐意说话,还能看到齐意。
扫了一眼四周,齐意发现还是有不少异样的目光投降自己,原来在这个梦境中,她时而隐时而现。
她暗自一笑,看了一眼地上的救助启事,上面写着小乞丐的身份信息。
“段景年是吧?你现在是聋哑残疾的人设,所以不能说话的,对吗?”
小乞丐点了一下头,而后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齐意蹲下来,“刚才那个人,是你的家……”她话还没说完,一个人猛然冲了过来,将她撞到在地,打开一个大编织袋,迅速地把小乞丐抱起来塞在里面,拉链都未来得及拉上,一溜烟地往前跑。
齐意一头雾水,她甚至还未看清那人的长相,只能从他披头散发背影中大概能分辨出是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性,右肩挂着个编织袋,左肩背着二胡,身手矫健,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这人肯定是怕小乞丐告诉齐意真相,所以逃得这么快!齐意站起来,拍了拍屁股。
“孩子呢?”这时,一个人站在小乞丐原本跪坐的地方,一脸焦急地看着齐意。
齐意认出他就是刚才拿走龙须酥的那个男人,疑惑道:“刚才那个不是跟你一伙的?”
“什么一伙的?是谁?”男人也是一脸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才是目睹了一起偷盗儿童的刑事案件吗?“你是孩子什么人?”
“我是他叔!”那男人立马变得不耐烦起来,“你快告诉我小孩到底去了哪里!”
“刚才一个背着二胡的长头发男人,把他装在袋子里往那边跑了。”齐意指着长发男人跑走的方向说道。
此时,有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质问道:“孩子丢了?!怎么看孩子的!”
“我刚才吃糖被豆粉呛到了,买一瓶水的功夫,他就不见了……”
齐意见三个人争论不休,但他们似乎没有想要去找孩子的意向,“孩子丢了应该马上报警!”
听到‘报警’两个字,其中一个男人狠狠地瞪了齐意一眼,随后收起地上小乞丐的身世介绍和乞讨用的大碗,与其他二人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这些人肯定有问题啊!齐意追上去,拦在他们前面:“孩子丢了,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少管闲事!”
其中一个胖高的男人将齐意推开,她踉跄后退了两步。
然而,她不依不饶,完全忘记这是在梦里,大喊道:“救命啊!抓贼啊!有人偷小孩!救……”
刚才推开她的那人闻声,立马回头,冲过来朝齐意胸口猛地踢了一脚。
齐意受痛,蜷缩在地上起不来,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意识这不是梦吗?为什么在梦里都会这么痛?她看到捂在胸前手腕上的天晔,心想得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人,就算是在梦里也不能放过他们!
她抬起头,却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热闹的街道变成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她周围堆放着几个垃圾袋,里面装着废塑料瓶子,被她不小心碰倒之后散落在了地上。
院子里有棵树,一下子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这是一棵合欢树,与辛容家的那颗长得一模一样。
她现在一看到合欢树就会想起柯延。
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胸口突然又不疼了,便站了起来。
她刚站稳,院落的门就忽然被人推开,一个银白长发的老头举着个长烟杆子走了进来,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在他身后,手舞足蹈地说:“太好了,爷爷!我能去学校读书了!我一定好好读书,以后挣大钱,给爷爷买大房子!”
老头吸了一口手中的烟杆,一脸享受地把烟悠悠地从鼻孔里喷出来,然后笑着回头拿烟斗轻轻敲了一下小孩子的头,“读书就为了买大房子啊?没出息!”他转过身, “别说大房子了,大宅子我也住过,没什么意思!”他往前走了两步,微微一顿,又道:“没意思得很!”
小男孩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说道:“吹牛!”
老头听见了,一笑置之,随即推门进了屋,带着唱腔大声喊道:“房大不若心宽呐!哈哈哈……”
小男孩转过头看到了齐意,质问道:“你是谁?怎么在我家?”
齐意心下一惊:这不就是刚才的那个小乞丐吗?一下子长大好多。
“你是段景年?”她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