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落子,必定会对森罗阵产生影响,阵中修士受阵术驱使就得做出反应,其结果也将反馈到棋盘上,反过来牵制执棋者。
因此谁都不能随心所欲,非得互相协作不可。
“阵图上的红光是什么?”孟芜问。
修士答:“若在有红光的地方落子,触发的阵术必定凶悍,谁要是踩进去了,可要倒霉喽。”
“……原来如此。”怪有意思的。
交谈间,阵图上已有数道黑白光芒交替闪过。
孟芜注意到阵图的右下角处有一黑一白两个光点重叠到了一起。
不多时,白色光点熄灭——是傅雪溪的人把对面的干掉了。
接下来同一场景,孟芜又看到了两次。
之后黑棋又将其中三个白点推入了红光中,傅云澜这边入阵八人,没多会儿就被去了一多半!
“无趣,这不是一边倒么?”
难得开一次森罗棋阵,不到半个时辰,白子就要败了,不免扫兴。
孟芜却想:不一边倒才怪吧?
两边的选手池就不一样:
傅雪溪那边说句豪门不为过,人才充足,要什么有什么。
傅云澜这边磨磨蹭蹭好悬凑不齐人,能把队伍拉满都算超常发挥了,哪还有挑选的余地?
精兵宝马对歪瓜裂枣,这样还想指望后者以下克上逆风翻盘?
也太强人所难了。
森罗阵随棋盘动向移形换位,两处白点硕果仅存。
高台上执白棋的修士不时瞥瞥阵图,额上冷汗连连,手伸入棋篓半天抬不起来。
黑棋修士面露鄙夷,屈指敲击棋盘催促落子,“下是不下了?若是不下,不如趁早投子认输,省得平白耽误满园同修的功夫。”
白棋修士心态本就岌岌可危,被这么嘲了几句,手上发颤,似是再承受不住当众败阵、亲手将同修推入红光的压力,心间冰凉,拿起的棋子当啷掉回棋篓,整个人都倾颓下去。
黑棋修士越发轻蔑,嘲讽道:“你若不行,就换个行的上来。”
说着扬声叫嚣:“若有谁愿代执白子,在下亦可奉陪到底!”
可此时白子兵败如山倒,谁又肯上来背最后这个锅呢?
自森罗阵开,傅云澜便浑身板得僵硬。
放在从前,他早在那两名修士吵到面前时,就率先打圆场认输。
是有些窝囊丢脸,但总比闹将起来不好收场,又惹得兄长猜疑强吧?
可先生说过,他所担的不止自己一人脸面。
他再是谨小慎微,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总还会有人觉得他占的地方太大。
若再缩,他就要没有了。
那负刀修士说的没错,他确实不如兄长。
如此显而易见,却还有人愿意为他入阵,他若在这里认输,不战而败,为他说话的人要怎么办呢?
所以傅云澜逼着自己屏住这口气,无论如何,脊梁不能弯。
即便败了,也要败得落落大方,败出个二公子的模样。
高台上的白棋修士已然被攻破了心防,无力再战。
没有旁的后继者,不是还有我自己?
傅云澜想,我自己亦可执棋。
只剩这一条路了。
傅云澜给自己打了波气,仍是没什么底地开口:“兄长,我……”
同一时刻,六楼看台上,孟芜轻叹着将手从栏杆上移下,无可奈何道:“……还是让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