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学校的路上，李亦乐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见到人就想躲闪，头就一直盯着鞋面没抬起来过。

苏越看她跟个刚出世的小雏鸟一样，发现有人迎面而来就躲在他身后，畏畏缩缩的。

这一刻，苏越觉得自己就是一块行走的挡板，那画面想想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在又一次她绕到他的右边想避开人群，苏越终于忍不出出手揪住她的挎包拽回去，叹了口气：“李亦乐，有必要这样吗？”

李亦乐被拽得连连倒退，自己的意图被他发现，脸上浮起尴尬的神色，小声的：“我就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来，她习惯将自己像个茧一样，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地隐匿于这世间，最好谁都不要注意她，谁都不要关注她。

“那从现在开始习惯！”苏越语气强硬，“难道出了社会，你要一直这样吗？”

他再次反问：“李亦乐，你，要，一，直，这，样，吗？”

【不！我不要！】李亦乐想起过往那些如蝼蚁般的生活，像一潭死水日复一日，乏味枯燥，苦涩难捱。

她嘴巴抿得紧紧的，摇着头。

“那就把头抬起来！把腰直起来！大胆地往前走！”严肃?苏越?教官上线，他昂首挺胸阔步走。

李亦乐下意识照做，快步跟上他。

“这不是挺好的吗。”苏越及时给予表扬，继而又说，“如果你觉得不习惯，那就把那些路人当是一棵草一束花，目中无人，眼视前方。”

“或者想象自己是在舞台上，你扮演一个成功的女强人，怎么去体现人物特点，你就表现出来。”

“好。”

李亦乐开始学着强迫自己改掉以前的习惯，心中念叨着：“抬起头，看前面，抬起来，看前面，抬起来……”

她越走越快，渐渐的，超过了苏越，那走路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好笑——

像是一个会摆手的硬邦邦的同手同脚的僵尸。

他打开相机在后面偷拍，边拍边忍不住“嗤嗤”笑，只见下一秒，她的脚或许绊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踉跄摔下旁边修剪平整的灌木丛中，苏越再也忍不住，当场捧腹大笑。

李亦乐挣扎着爬起来，见他在后头笑得直不起身，简直要把牙都笑掉，自觉难堪，感觉脸烧得厉害，她捂着脸快速跑了。

【丢脸丢大了！】

跑回到宿舍，她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画面，越不想越想起那些细节。

【怎么能那么蠢呢！啊！！！】李亦乐的心里在嚎叫。

“笃笃笃。”

有人戳了戳她的后背。

李亦乐回头。

“李亦乐？”姜盼犹豫着问出口，“是你吗？”

“嗯。”

“啊！！！你变得好好看！”猝不及防的尖叫声在耳膜中炸开，姜盼围绕着她一看再看。

“你这妆化得好好，刘海也剪得好好，哇！你这么一打扮，整个人焕然一新了耶，果然脸好看衣服的档次一下子就被拉高。李亦乐，你可不要再变回原来的样子，就这样，好看！”姜盼的眼睛都恨不得黏在她的脸上了。

这动静太大，汪沁淇和董诗雅齐刷刷看过来，同样一款表情，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惊讶得下巴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但是可能思及之前的恩怨过往，两人并没有过来和她搭话。

“那我把化妆师的微信推给你，我头发也是她剪的。”李亦乐耳朵嗡嗡嗡的，有点受不了那炽热如火的目光。

姜盼如愿拿了化妆师的联系方式，美滋滋地计划到时的毕业照一定要请她化。

叽叽喳喳了十几分钟，许是看出了李亦乐不自然的表情，以及「我想静静」的欲望，姜盼很有眼色地回到自己位置，不再打扰她。

李亦乐本想像以往一样去厕所卸妆、不让她们看到素颜的，但是想到既然决定改变，就从改掉日常的习惯开始吧。

桌面上镜子里面的女生神情复杂，眼神冷漠，面容妍丽。

这样的外貌符合世人关于美的定义。

可是美丽的东西，如果自己没本事守得住，很可能会成为祸端，陷入不利之地。

苏越和自己在一起，是因为这副美丽的皮囊吧。

【我不会动心的，绝不！】李亦乐再次告诫自己，动作机械地一点点抹去红妆。

“李亦乐！快打开朋友圈看看！”姜盼一惊一乍的声音又响起。

“嗯？”

“快看！”

一打开朋友圈，就被最上面苏越2分钟前所发的朋友圈刺激得头皮发麻，尴尬得想要当场表演个遁地消失术。

那内容是她刚化完妆的照片，配文是：【我的漂亮女友@李亦乐】

李亦乐双手捂脸。

【呜呜呜……太羞耻了！！！】

“有这么个明目张胆发对象照片到朋友圈宣爱的男朋友，李亦乐，你真是太幸福了吧！”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姜盼坐在凳子上，手搭在靠背上回头看她的背影，眼神艳羡，语气酸溜溜的：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现在我就是一颗柠檬精，老天爷啊，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轮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