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老宅居齐云山一断崖处,谢家祖先当初选此地时,一是高山之上人少安静,不过谢家发迹后,沿着山路两旁都多了许多住户和商铺。
二是买地时此处便宜,且断崖无形之中是个屏障,就算有匪人打家劫舍也不会从断崖处的方向来,也省了多雇几名护卫的银钱。
“种了这么多竹子?”一下车谢青安就被宅子两边的竹林吸引,回头一看,马车上来的山路两旁也种满了不同品类的竹子,翠绿的竹子环抱住老宅,一直延伸到断崖处。
若站在云上俯瞰,这座老宅就像一颗镶嵌在绿色项链上的一颗蒙尘的宝石。
二人进了宅中,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前。
“顾伯,你竟这么快就到了荟州。”环顾整个院子,虽然旧了些,但已收拾的干净整洁。
顾伯满脸喜色,对着二人行礼,“家主,王爷,快进屋看看可有什么缺了少了。”
家主?
谢青安一愣,是叫我吗?
带着疑惑跟着顾伯进了屋,但心里却在嘀咕,王爷我倒是知道是谁,但这家主不会是她吧!
“啪啪”顾伯拍了拍手,十几个人从外间进来,对着谢青安齐齐行礼,“见过家主,见过王爷。”
“这这这……是什么意思?”此时她倒是确认了,家主就是她。
见她睁大双眼,一脸震惊的模样,顾伯笑了笑,“这几人是我精挑细选,来府中做活的人,今日将他们叫来,是给家主混个脸熟。”
见谢青安从左至右扫了他们一遍,顾伯以为她是已见过的意思,招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这些人不会是奴仆吧?谢青安腹诽道,我可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
“舟车劳顿,家主可要进些吃食?”顾伯关切道。
谢青安点点头,根本没听清顾伯说什么,她只想一个人静一静,消化一下家主这个称呼。
“刚才这些人是仆人吗?”谢青安木木然的转向郑平屿。
郑平屿摇摇头否认,并认真解释,“本朝没有主仆之说,只有雇主和被雇人的说法。”
“这有区别吗?”谢青安觉得这只是一种变相的主仆关系。
“仆人入奴籍,与主家签身契,子女都为奴,不可入仕。被雇之人不同,来府中做活,不过是一份生计,每月发银钱,不做了便离开,于科举仕途无碍。”
“哦~”郑平屿一番解释,让她知晓这些人原来是来这上班的,心中顿时觉得可以接受这些人留在府中。
“那我为什么是家主?”明白了一个疑问,又来一个不明之处。
郑平屿见她求知若渴的样子,笑了笑,继续耐心解释,“谢家是世家大族,为首之人便是家主,如今谢氏只剩你一人,你自然便是家主。”
“你的身份若大白于世,这家主之位就交还给你。”谢青安可不想身担兴复谢家的重任,连忙对着郑平屿表态。
可转念一想,他若不是王爷了,争皇位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那这家主岂不是她要当一辈子。
如此死局,可真是无可奈何啊!谢青安忽然有些懂了那些穿越小说中的主角,为何最后落了个郁郁而终的结局。
“你若不想当,那我就勉为其难的去做!”郑平屿倒是没有拒绝,但谢青安听着只当他是为了让她不要过多担忧,而说的安慰之言。
“等等,我既是一家之主,那这些人的月银,是……由我来发?”谢青安想到了一个让她不愿接受的问题。
见郑平屿慢慢地点了点头,且补充一句,“不仅如此,府中一切花销,都得指望你。”
谢青安闻言,只觉得自己快要昏死过去。
从今往后,每日醒来,便要想办法挣钱,好一个雇人者终成被雇之人的故事。
——
“饭菜已备好,请家主,王爷移步饭厅。”顾伯走了进来,提醒二人。
坐定后,林景川忽然从门口进来,“呦,我来得真巧,顾伯快给我加副碗筷。”
“你整日漂在外头,要不你也住我这?”谢青安觉得他是东肃人,且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在这肯定没有居所,故有此言。
林景川一惊,但很开心,“哦?到了你的地盘可真不一样,你是瞧我可怜吗?”
见他这副嘴脸,谢青安顿时后悔自己刚才多此一嘴,“随你,若不愿,当我没说。”
“王爷,有封请帖。”二人斗嘴时,舒十三也从门外出现,走了进来。
郑平屿接过,打开一看,见他神色并无什么变化,谢青安觉得肯定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于是继续专心吃饭。
“我看看。”林景川将帖子拿过去,不过一瞬,便变了神色。
“这荟州刺史倒真是脸大,一国王爷来此,竟不先递拜帖拜访,居然只派一小卒给个请帖便了,真是目中无人。”
见他气愤,郑平屿开口劝道,“这不重要。”
“为何不重要?他们如此看低你,我就是生气!”林景川言辞激烈,很是不快。
“你别被这些小人给牵着鼻子走,平屿的意思是,我们才刚到荟州不过几个时辰,这位刺史便知道了,可想而知,他的眼线或者说他背后之人有多厉害。”
只一瞬,林景川便冷静下来,重重地拍了几下谢青安的肩膀,“我真是被气昏了头,若无你提醒,等小爷我自己想到这些,估计已经被气死了。”
“嘶——”,谢青安扶着肩膀,“你下这么重的手做甚?”
“对不住,对不住,我忘了你失忆了。”林景川连忙起身,帮她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