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屋后关了门,郑平屿和林景川在院内等候。
“刚才你二人在院内看什么呢?”林景川朝着夕阳的方向张望,可惜太阳已经下沉。
“落日而已。”郑平屿回想到刚才谢青安的话,本来自己打算到了荟州,再费番口舌劝她不要急着解除婚约,没想到她自己已想明白这些盘根错节。
“顾伯诊脉时,你怎么不问失忆的事?”林景川接着问道。
“非要记起那些抄家灭族的事作什么,我看她现在这样就很好,日后想起来便罢,想不起来更好。太师的冤案,你我二人去查就行。”郑平屿顿了一瞬,轻叹口气,“她现在随心所欲的活着就好,更何况,我不问,你定会问。”
林景川“嘁”一声,脸上的笑容掩盖不住,二人的默契早在幼年时便已形成。
“顾伯说脉象没什么不妥,失忆之症大约是受了极大的刺激,日后恢不恢复看天意。”
“天意若顾念我们,定不会让她想起。”郑平屿依旧朝西望着,声音坚定。
林景川自是听懂了他的意思,赞同道,“你说的对,你我这辈子想来是无法随心所欲了,不过——好在有兄长你陪我走这条路。”
郑平屿斜睨着林景川,“几年不见,你倒是会说几句人话了。”
听到这话的林景川,抬起胳膊就想与郑平屿比划几下,“几年不见,容小弟看看兄长的武艺可有精进。”
刚摆好架势,下一瞬门就开了,他只得收回手作罢。
舒十三端着水盆走出房间,点头示意院中二人,便离开了。
郑平屿和林景川进了屋子,只见谢青安已经换好衣物,坐在梳妆台前,右手拿着抹药的木片,正往左手两个缺指甲的手指涂着,见他二人进来,笑意浮上眉眼,看了一眼林景川,“你这护卫真是有趣。”
二人面面相觑,等着谢青安说下去。
“我问她能不能帮我包扎一下手指,顺便把我头发盘起来,她说殿下只吩咐了她替我身上的伤口上药,再换身衣服,其他的并未吩咐。”
林景川听完哑然失笑,郑平屿倒是没有出声,但谢青安还是看到了他微微一勾唇。
“十三就是这般不知变通,你也别见怪,但她武艺高强,世所罕见,让她来保护你,我俩都放心。”林景川向她解释。
看她笨拙的为自己的手指抹着药,林景川看着着急,直接上手。
“不就是上药梳头么,十三不做,我俩来。”
说完林景川就拿起梳子,谢青安本以为他是嘴上说说假把式,没想到却是真的会,他将头发梳顺后朝一个方向拧几圈,挑了个白玉簪子将头发绕在簪子上,再往脑后一别,头发就服帖了。
“不错吧,在家时,我娘的头发也是我盘。”
镜中人眼角弯弯,看得出来十分满意。
因着回元丹的缘故,谢青安对林景川的印象好了许多,这会又听到他说为自己的娘亲梳头,更是改观。
“嗯——”,谢青安拖长了尾音,“你若是想叫我娘倒也不是不行。”
话一出口,林景川一愣。
郑平屿帮她包扎手指的动作也顿住了,双肩耸动,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
林景川假装生气,作势要打她,谢青安立刻对他亮出左手,表情欠揍,两个手指捆得像粽子一样摆在他面前,摆明了猜到他根本下不了手。
“咕——”谢青安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刚才得意的模样一瞬间就僵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景川像是看了一出好戏般笑得开怀。
“呵呵。”谢青安尴尬一笑,“好像很久都未吃东西了,有点饿。”这话倒是不假,从她醒来到现在已有一日,滴水未进。
“来京未带厨子,已经差人去买了。”林景川收了神色,对着镜子这里扯扯那里拽拽,调整谢青安的头发。
“买回来哪有现做现吃好,不如我们出门去吃吧!”谢青安忽然提起兴致,望着他俩。
林景川看着郑平屿,等他的决断。
“好,喝了药便去。”
林景川以为他不会答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看郑平屿淡定自若的样子,最终还是未言。
说着顾伯就将药端了进来,待到药稍凉后,谢青安心中记挂着出门吃饭,闭着眼一口将药闷下。
“走吧。”谢青安放下药碗催促道。
三人走出府,马车已在门口候着,舒十三站在车旁。
见谢青安出来,舒十三迎了上来,扶着她上了马车。
“你为何同意青安出来,京中危机四伏,你又不是不知?”郑平屿欲上马车却被林景川拉住。
郑平屿环顾四周,看着那些伪装成商贩的暗哨,低声解释道,“公主府现在被人监视,若是你我二人一起出府,谁不知道定是有事,带着她掩人耳目,岂不合理?”
“我已经让扶光卫和望舒卫暗中跟着,不会有事的。”此言一出,林景川松了口气。
对啊,兄长做事总是胸有成算,不会如此草率冲动,我在担心什么。想明白这一点,林景川也上了马车。
谢青安上了马车,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沿路一直好奇地往外看,不时的发出惊叹声,引得马车中另外两人在她身后也探头瞧了瞧外面,不过寻常摆摊做生意的,二人又正襟危坐起来,仿佛刚才探头探脑的人不是他俩。
“二位殿下,姑娘,到了。”舒十三停了马车。
谢青安率先下了马车,站在一座三层酒楼的门口。楼外挂满了红灯笼,烛光映照在门口迎客的小二脸上,更显得光彩照人,让人忍不住想进去看看。
门匾上望江楼三个大字雄浑有力,为这间酒楼又添了几分底蕴。
“这字颇有庙堂之气,按理来说更适合宗庙宫殿等地方,谁提的字?”谢青安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