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婶循循善诱:“虽是一个村的人,本不该说三道四,可婶子与你实在投缘,也不怕别人戳我脊梁骨,骂我什么背后嚼舌根,直说了去!文子这人我晓得,人没有什么大本事。”
她一骨碌坐起来,还把沈月荣拽起身坐着,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他是个闷嘴葫芦,三棍子没有一个响屁!”
邬二娘笑了笑,看上去并不在意,只是嘴上应承着:“啊……尹大哥这样不喜说话呀。”
桂婶眼珠左一挤,右一转,继续:“哎呦,哎呦!这别的你还不知呢!”
她歪着头,连连叹息,又嘬起嘴巴斜眼看沈月荣,晃着脑袋半晌不说话,见状,沈月荣凑过去,好奇地问:“桂婶,你还想说什么?”
“这,”桂婶拧着脸,一副万分为难的模样,“这,多的不好说,你只知道他不是好人就成了!”
她松开沈月荣的手,“砰!”地一下倒回床上,桂婶背过身去,叹息:“你记着婶子同你说的就成了,旁的,不好讲!”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月荣慢慢眯起眼睛,狡黠地眨了眨,语气稍显遗憾:“这,好吧,还是多谢桂婶了。”
桂婶虽是背对着她,耳朵却机灵地竖着,她听到邬二娘窸窸窣窣躺下去的声音,姑娘时不时发出有些粗重的喘气声,她又马上收住,如此几个反复,可见内心的躁动,桂婶窃笑着听,邬二娘微微挪动身子,桂婶闭上眼,僵着身子不动弹。
床小,她能感到邬二娘转过身来后,喷在她后颈处的鼻息,“唉——”一股细小但绵长的气从邬二娘口中吐出,桂婶仍眯着眼睛不动,而背后的邬二娘吐出那口气后也不动了。
桂婶心想:不会是睡了吧,不该啊。但她不轻举妄动,桂婶晓得,这姓邬的女伢子害臊,迟迟不肯问才是正常,若是急得不行,那才不可信呢!
邬二娘拱拱背,缩在被子里的腿无意识地摆动两下,她又悉悉索索地蹭回去,与桂婶背对背躺着,这又是将近一柱香的功夫没发出声响,桂婶困得眼睛都要眯上了,脑子有些昏沉。
突然,一双冰冰凉凉的手从那边探来,搭在桂婶的胳膊上,邬二娘贴过来幽幽道:“桂婶!”
“呦!”这一下把桂婶吓一激灵,她猛地弹起来,拍自己的胸口,嘴中碎碎念叨,“不骇不骇。”
沈月荣跟着爬起来,把手揣进桂婶给她的麻衣袖子里,怯怯道:“桂婶?我,我不是有意的……”
心在狂跳着,引得桂婶的面上发红,热意一股一股地从脖子往上涌,她咬牙:“不,不妨事,你方才喊我做甚,有事同我说?”
邬二娘跪坐着,月光透过窗上的缝隙,洋洋洒洒地铺在床榻上,姑娘的半边脸都露在白莹莹的月光下,她的睫毛纤长,轻盈地上下翻动着,盖住邬二娘的眼睛。
“我想,我想问问,桂婶方才没说完的话……有关尹大哥的……”邬二娘并不抬眼,她身上衣裳的袖子过于短了,手半隐半露地显在桂婶眼下,手背上赫然印着几个指印,被掐出来没多久的模样。
桂婶闷笑两声又被她压下去,故作为难:“这原没有什么好说的。”
“好婶婶,”邬二娘终于抬眼,她将手覆在桂婶的手上,不知为何,桂婶觉着这姑娘的手并不非常细腻,但此刻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听邬二娘继续说:“求您告诉我,我只是问一问,您瞧我那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