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南不敢相信自己的国家真的没了,在陆淼夫妻的帮助下去吴赦那边看了看什么情况。在回京的路上,薛南一眼认出吴赦的身边有一个纯血西云人!
难道是他害死了她的父母还有未婚夫?
陆淼凝视薛南所说的那人,那小子长得一表人才的,和吴赦并排骑马起码把吴赦比丑了不止一点。
薛南着急和那个西云叛徒对峙,草草的与陆淼作了别,陆淼本打算叫人去跟着薛南,但那些人再也没有回来,陆淼猜测西云人人身怀异术,估计薛南是不信任她,就没有再管了。
一年后,那个西云男人离开了京城。萧秉打探到的消息是西云男人可以交出不老药,但前提是他需要迟禾的一部分良田来扩大农业生产面积。皇帝今年二十五岁都没有,年轻力壮的不能知道不老药的好处,果断拒绝了西云男人。
见无利可图,西云男人回府,打算重回西云建立新政权。吴赦建功失败,眼看自己辛辛苦苦招兵买马攻下西云却处处不讨好,气得挥刀对盟友,让西云男人永远长眠在了迟禾。
之后的几年,陆淼都没听到薛南的消息。
西云灭国后,大陆各处开始出现衣着奇怪的难民,他们有的很友善,有的却很警惕。迟禾人看人下菜碟,让大部分来自西云的难民都有了安身之所。
葛忠亭被父母抛弃后没有在上岸第一时间就去与父母汇合,他对吴赦毫不怀疑。在西云人和苦晨叛国后,葛忠亭立刻出手保护少国主,失败后决定动身前往迟禾,诛杀和苦晨。
他走了四个多月后,饿晕在陆淼的领地内。
陆淼领地内的粮食已经飙升至天价,没人会为了一时的善心去给一个没用的人价格不凡的粮食。没过几天,葛忠亭就因饥饿和疲劳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又过了几年,起义军开始在附近活动,他们得知陆淼领地内有大量粮食后,便果断派人去谈判,想要通过陆淼去改变迟禾百姓的现状。
陆淼倒是接见了他们,不过谈判不顺利。公主手里有人有地有钱,那帮起义军只有男子身份。女子在外身份还是以男子的丈夫为好,她虽然能力不俗,但到底是女子,财产和人马都掌握在丈夫的手里,而萧秉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起义军认为,只要陆淼愿意帮助他们,交出人马与财宝,他们就能一改陆淼在外早已不堪的名声,让她在这世道更容易生存。
现在陆淼的人在外面会被不认识的人扔菜叶,如果能得到起义军的说好话,他们就不会忍受无妄的侮辱与谩骂,也就不会因此而怨恨陆淼。
陆淼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然后把自己手里的人都召集起来,说明了起义军的想法。有一部分人对陆淼有意见,但也不同意起义军的想法,女子虽然不能成为乱世之主,但陆淼现在已经有了可以自保的手段,为了一个名声就把资产免费送出去,不划算。
再说了,这个世道都开始吃人了,谁管名声的事?
还有一部分人竭力赞成起义军的想法,萧秉虽然得了公主,但他之前的官职可是一直没变过,加上陆淼肚子没动静,两口子看似和睦实际上各怀心事并不是一体的,如果陆淼花钱买名声,能让萧秉为她改观,没准还能加固婚姻关系,让公主在这世上走得更远。
陈默深知起义军的未来,那个统领做过不止一次过河拆桥的事迹,陆淼和他既不是夫妻也不是兄弟,事成后被抛弃几乎是可以预见的事。
陆淼哪边都不想沾,但她如果没有丈夫傍身很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过来打她资产的主意,那边妖兽方强大是强大,但很可能不会帮她,就目前看来,能帮助她的只剩下萧秉,萧家需要子嗣延续荣光,而陆淼虽然看起来很安全但周遭对她的帮助全都是不求回报的那种,时间久了总会因陆淼的不作为而厌弃。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生个孩子,巩固婚姻,才能保证萧秉心甘情愿的为了妻子与孩子努力。
但陆淼确实对萧秉没什么感情,他俩喜好与作息完全不同,能过得和平已经算是双方努力过了,再生出爱情那简直荒谬。
趁着萧秉练兵回来,陆淼就跟他说了这事。之前他不在家陆淼说的头头是道,不就是生个娃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但当另一位当事人站在他的面前时,陆淼还是难免语塞。
她听多了奶娘的话,已经知道生孩子是什么个流程,她从小到大都没接触过太多男人,这突然让她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做那种事,她就算已经给自己打气无数遍还是会害怕和紧张。
萧秉看她的样子,没等她说完就伸手示意陆淼别说了。他起身夸奖了一句陆淼的样子很可爱,然后就吩咐下人去准备水,他要洗掉外出一趟带来的灰尘和泥土,然后好好抱抱这位小可爱。
陆淼还是不高,她站起来踮起脚也咬不到萧秉的下巴。
萧秉捏了捏她的手,软乎乎的,便说她最近又胖了一些,陆淼嘟囔说萧秉让她顿顿吃肉,不胖才怪,她身上的衣服把她衬得越来越像个球了,很担心以后会给受过伤的腿产生负担。
但萧秉却说,高兴就吃,不高兴就不吃,不必有什么负担。
那这么说,她其实挺高兴和萧秉相处的?陆淼一时走了神。
萧秉的身上有很多伤,他的职位确实变动不大,一来他只是在国内活动,不太掺和边境之事,虽然相对安全但因为有皇帝和本地势力的牵扯,忙碌程度和边境军比起来还是不逞多让。
陆淼总幻想自己吃得越来越多把萧秉压成饼饼,但那男人洗完澡之后很轻松的把陆淼抱了起来,陆淼紧张得心脏砰砰跳,小声说现在太阳还没落山,但萧秉却笑着说他没有那么猴急,把陆淼气到了。
几日后萧秉带陆淼去见了吴赦。
薛南在他家,已经生产过并且孩子一岁左右。
陆淼看过那个娃,长得葡萄大眼和软粉小嘴,和吴赦对比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
薛南被西云人和苦晨侮辱后又被他抛弃了,和苦晨似乎只想做西云太子的情敌而不在乎薛南的想法,他灭了西云害死薛南的父母,到头来却只是为了一时的快意才与薛南在一起,哄骗得到了她的身子最后又把她抛弃。
无家可归无处可去的薛南只能跟着杀死了和苦晨的吴赦。她被吴赦带回家后立刻就被不知情的吴家老太当做儿媳妇悉心照顾,从有孕到生产几乎是全权照顾没让薛南操心一点。
虽然吴赦已经解释过了两人并不认识,但吴家老太对这个漂亮媳妇已经认定了,逼着吴赦和薛南一个屋,连那个突然出现的孩子也一并认了吴家祖宗,颇有如果吴赦敢把薛南送走她立刻就上吊的气势。
薛南很难过,她还沉浸在被儿时伙伴背刺的痛苦中,可爱的孩子不能唤回她的真心只会让她开始变本加厉的发疯,吴家老太怕伤着孩子,不让薛南参与照顾娃的任务,她抬腿给儿子一脚,命令吴赦把薛南哄好。可吴赦满脑子功名利禄,对哄女孩一窍不通,他除了挨揍以外,想不到什么办法能让薛南开心。
薛南揍得筋疲力尽,见吴赦不为所动,果断发出看家本领,给吴赦服了蛊毒。吴赦的手下们看自家老大即将断气,又不敢对一看就不正常且出手狠毒的大嫂做什么,只能把萧秉叫来,盼望着他能有点作用。
陆淼这次带了陈默,奈何陈默对蛊毒可没有研究,他毒抗低到近乎为零,难道陆淼想让代替吴赦受苦?可他服了蛊毒之后还有命在吗?
意外的是,吴赦谢绝了萧秉的好意。
薛南不知道应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心安理得的接受现状,西云不在了,父母早已去世,她痛苦于是自己的一己之见害死了父母,又不肯原谅吴赦。
和苦晨的狼子野心没有实现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如果不是她率先出逃,西云还是她的父母,都会活得好好的!
吴赦害了她却又救了她,让薛南没办法用一种情绪面对他。她是真的不希望和这个男人扯上关系,偏偏她又无处可去。
薛南的意思是,她想回陆淼的住所,但陆淼蹙眉,不肯答应。眼看薛南的表情由失落转为埋怨,陈默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
前世陆淼死于起义军的冷箭,陈默与西云人亳不认识,不排除他们前世也有为了报复迟禾而加入起义军的嫌疑。如果陆淼不能及时躲开死劫,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后的一切将重蹈覆辙?
陈默提出万事有商量,毕竟陆淼在家也是一个女孩,没什么同龄人。
他的话明显刺伤了陆淼,虽然萧秉心思不纤细,但也能感觉到陆淼因陈默的话而且感到不满。陆淼在遭遇兄弟的暗算后早已对其他人有了难以磨灭的戒心,如今陈默直白的表示出来,难道是说她陆淼小家子气就因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
薛南没有因为陈默无意中对陆淼的落井下石而感到开心,只是说她就随口一提。吴家她是非留不可,如今她已经受了吴家人的很多照顾,虽然抹不开面子直接自称吴赦的娘子,但也有点下不来台。
那边吴赦吐得脸色发青,这边陆淼又不满起陈默。陈默努力想扭转局面却总也不得要领,记得直抓手臂。
萧秉拍了拍他,示意陈默别焦虑。
陈默愣了一愣,不过须臾他就反应过来萧秉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把朱黎当成情敌,所以对自己应该不错。
萧秉与吴赦聊了聊,想知道他是什么想法。吴赦救人纯粹是出于好心,他不知道和苦晨玷污了薛南,杀掉渣男后他看到薛南挂着泪手扶肚皮从马车里出来,当时就动了恻隐之心。
薛南的脸确实是不错,吴赦不否认初见她的时候确实是被惊艳到了。但他的目标是往上爬,薛南就算长成天仙也没办法给他的前途带来任何助力。
吴赦没考虑过薛南的以后,把她带回家后也没打算管她。但他娘看自己儿子三十多岁了还是光棍,急得恨不得找法师来给吴赦驱邪,他带回一个美娇娘,老母亲都快要拿香炉给供着了,又怎么会听吴赦的解释?
萧秉问他为什么会想到把薛南带回家,他在外这么多年,应该不缺宅邸。
吴赦表示自己穷得叮当响,平时不是骑马就是睡在树上,薛南怀着孕,又是女人,让她睡在树上怎么想怎么诡异,于是他就把她带了回来。
萧秉看他还是不肯承认,问他既然和薛南毫不相干为什么不把她直接丢在路边,以吴赦的经历他应该杀了不少的人,在这个时候对西云人动恻隐之心,萧秉觉得这个逻辑不通。
吴赦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去。
没套出话,萧秉有些挫败,他出了房门,看到陆淼正关切的盯着自己,心中的焦虑一冲即散。
他带着人离开吴家,吴赦没能送行,只有吴家老母亲扯着萧秉的手不肯松开,希望他能帮帮吴赦,毕竟都是军营出身,相互之间有个照应。
萧秉倒是没有给答复,只是朱黎着急西云到底和魔族搭上桥没有,听说陆淼拒绝让薛南回来,朱黎立刻通知陈默让他去吴赦家旁敲侧击地套话。
陈默倒是没有徐永林那么抗拒,但他太有自知之明了,对自己能成功套话没什么信心。
天刚蒙蒙亮,陈默就拿着酒壶出发前往吴家。他先喝了一杯壮胆,等到吴家老太打开门的时候,陈默已经有点微醺了。
“你……哎哎!”老太太被人高马大的陈默挤到墙角,急得乱喊。
屋里的吴赦和薛南听见动静,纷纷从两个房间里出来。陈默虽然有意识,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被老太太押着送到吴赦面前,问他是不是吴赦认识的人。
吴赦对陈默的印象有,但性格方面全无了解,他从母亲的手里接过陈默,后者的头立刻歪了过来。吴赦闻出他身上的味道是来自一种新品佳酿,后劲很大,陈默不知道喝了一杯还是两杯,这个时候眼睛已经有点发花了,挂在吴赦的身上根本站不住。
薛南试图帮忙搀扶,但吴赦摇了头,他的脸色雪白,扶着陈默走一走停一停,薛南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吴赦,赶紧过去帮忙把吴赦前方的门打开,让陈默顺利的进入了客房。
陈默坐下之后,艰难的把酒壶放在桌上,他还在分辨自己身处何方,完全没感觉到吴赦在试图让他清醒。“这是几?”
处在神游当中的陈默没能回答吴赦的问题,让他苦恼异常。“你到底喝了多少啊?”
老太太叫侍女去煮解酒汤,见陈默长的细皮嫩肉的不像是打过仗的男人,问自己儿子是不是与其他人在外面拜了把子。
薛南赶紧说这个人她认识,是陆淼公主府内管侍卫的人之一。陈默不常外出,大部分时间都待在院子里,和萧秉的人也有交流。
他们让陈默在这里歇了一天,考虑到吴赦是家里的顶梁柱,薛南告诉了吴赦蛊毒的解药。吴赦按照薛南说的解药熬了一锅姜汤喝了,姜汤进入脾胃,带来无穷无尽的热量,也驱散了他心中的寒冷。
陈默喝醉了不会打人,但是他也不老实,估计他自认没醉,中午过后就开始满屋乱走,被凳子绊倒,拍着窗户喊开门。吴赦午休了一阵被声音吵得烦燥,压着火气去看陈默。
陈默听到摔门声就老实了,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似乎在等待吴赦的发落。
吴赦得了静就走了,没管陈默,倒是凑热闹的老太太钻进屋里仔细观察着小孩。他似乎有点胆小,从吴赦摔门之后就一直笔直的坐着,不敢有一点松懈。热心的老太太从陈默的口里套话,得知了他来此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