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焉择其实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志向,如果要是因为那件事就去报复上界的话,未免反应太迟。他都在这个位置上待了一千多年了,没道理现在才想起来报复社会。
他早就觉得前世的结尾收束得太仓促,如果是为了让他从头再来,没必要在他在还没来得及悔过的时候就以镜头快切的方式回到过去。像是被一刀斩断的时间碰到了倒带,这期间只有他一个在飞瀑流溅的悬崖中活了下来。
没准内心那些撺掇的邪恶念头,是一早就埋在身体里的恶魂,只是他没发现。
杀人的记忆不会随着重生消失,邪念不会因为重来一次就不再有。只是这成帝为王的已达成心愿,或多或少的变成了别的。
但是,为什么是他?水焉择努力想要拨开迷雾,寻找那藏在层层冲突之后的真相。他摸着伤口,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游遍全身之后又安然的返回。还是一如既往的,什么都没有。
或许还真要他。水焉择运功疗伤,不狰狞却深入骨的伤口渐渐愈合。只有陈默在这里,靠近他,他才能找到自己身上那一点异常。
还有,诡异的重生方式……
水焉择计算过,从这个时候算到朱黎死亡的那天,差不多是四五百年的时间。这四五百年的时间里,下界已经经历了无数的轮回,而上界上大部分的神仙,要么在前世被他诛杀,要么被挖出内丹烧了。这么一算起来,他有记忆的原因就解释得通了。
最后只有他一个人“活着”,水焉择完整的保留了世界从平静到彻底崩盘的四五百年的时间,这个期间,无论是谁都没能完全走到这么远的距离。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个人。水焉择略深思,一扭头,注意到落在温泉内不寻常的落叶。他伸手,落叶便飞了过来。其上淡淡的灵力波动,很容易让人想到这是谁的东西。
“……”
虽然朱黎看起来可可爱爱的,但说起话来倒是很像教导主任。一板一眼,一丝不苟的,这样的人相处起来,不用想都知道很困难。
水焉择看陈默走得直接,也不说回个信啥的,真是不知道应该怎么教育他才好……想着,水焉择手指一转,给朱黎回了信。
大约两天后,朱黎回了水焉择四个字:“你个牛马。”
没办法,谁让陈默不愿意回呢?他作为朋友,代劳一下总是没错的吧?
他看陈默,自从上次当着他的面流鼻血后,陈默都宁愿绕道走,到现在也没有回头的意思。水焉择坐在水池子里,看岸上的陈默低头专心致志的在地上写写画画,忍不住去招惹他:“你在做什么?”
“计算时间,”陈默头也不抬的给出准确的方案,“我和你不同,不通水性,如果要想顺利进入睛源河底,还得多费一番功夫。”
水焉择散漫的建议着:“其实也不必这么麻烦……你留下来就行。”他看到陈默手里的动作顿住,接着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之前还流鼻血了……”
话音未落,陈默抬手把放在旁边的水瓢丢了过来。水焉择一个没防备,水瓢在他的头上砸出了声响。哎哟!
“你去死。”陈默恨声道,那牙尖嘴利的模样,真有把水焉择吃了的架势。
水焉择不以为然,把掉在身边的水瓢拿在手里把玩,他抬头看着陈默的方向,对方依旧在估算河底的深度以及闭气所需要的时间。“洞府肯定不小,你不亲眼下去看看,估算出来的东西肯定远远比不上实际。而且,你的力量不及我,我不带你下去,也是做了很多考虑的。”
陈默依旧不肯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都是一个多余的存在。本来因为天赋不太行让朱黎下来带自己就已经够让人觉得不舒服的了,现在水焉择也说这样的话,好像他陈默就活该做一个不重要而且随时可以舍弃的人物,一个连登台资格都没有的小丑。
“我是肯定要去的,”他坚持己见的埋头苦算,“不管你是怪我也好,恨我也罢。”
唔,其实也不怎么会怪他,反正苦的都是自己。水焉择想到之前运功时感觉到的那一点异样,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在某种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喂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今天还要拜托你了。”
水焉择的声线分两种,一种轻柔的像风,一种沉稳得像水底的墨,两者差别不大,只是后者会稍微低沉一点。陈默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停下了手里的树枝子,侧头看过去。
那个天天泡澡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他一边思索,一边用手支着头,完全不在意之前还和陈默调笑着说出那种一听就不对劲的话。陈默丢了树杈子,起身整理自己的衣服,右手一转,熟悉的匕首再度出现在手上。“我不保证这次会手下留情……”
他走了一步,匕首在手腕上转了一个圈,握紧在手边。水焉择抬眸,看到陈默提刀过来,心里盘算着这次应该让他在哪里开刀才好。
突然,陈默将匕首换到了左手,右手再召出本命的长刀。同时,墙被人从外面破开一个大洞。
尘沙飞扬!骤然熄灭的晚上伸手不一定见到五指,陈默只来得及看清一道银色的身影五爪成勾的朝自己过来,果断用左手作刺,右手作挡,勉强接住了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