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自己走神了,竟把心思摆到了台面上,宛金很是紧张,结巴道:“我舍不得我阿萨。”
话刚说出口,她便觉得心口发酸,她这话虽是用于补丁的借口,但不假,她是真的舍不得秋俞。
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她就一直跟着秋俞,她是有些依赖她阿萨的。
格格早将二人的底细探了个清楚,也知道这对姑嫂感情深厚,想了想道:“把你捎上,你走吗?”
宛金扑通跪下,磕个响头,“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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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现代还没去过故宫博物院,现下倒是能免费进去了,甚至还能将自己的生命也融入到这座宏伟建筑中。
宛金看着前方层层的宫门,有些雀跃,又有些紧张。
姑嫂二人最后被分到了两处,秋俞去了坤宁宫,宛金去了浣衣局,只是二人职位都很低,宛金一度觉得自己被骗了,但冷静想想,新人不都是从基层做起吗,没有好家世哪儿能一飞冲天,也就气顺了。
她现在的目标就一个,往上爬,像歌里唱的那样:蜗牛背着那沉重的壳呀~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希望是很美好的,现实却是骨感的,真去洗了她才发现其中的艰苦,虽然有着干农活的底子,一双手已经很耐造了,但整天泡在水里也还是顶不住。
顶不住也得顶,好了烂,烂了好,反复多次,她终于获得了百毒不侵的橡胶手,不惧冷热酸碱,随时随地洗,大洗特洗。
不爱岗,但敬业,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还洗出了许多花活,柔顺、鲜亮、喷香,洗出招牌,洗出特色,洗出升职又加薪。
同时也招来了不少嫉妒,平日里没少被尖酸刻薄的人排挤,这种苍蝇哪里都有,从前上班也不是没遇到过,宛金有斗争经验,只是很烦。
烦得要爆炸时候就去坤宁宫门口看一看,想着秋俞在里面,在这个世界上,她还有牵挂,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内心便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不知道是第几次去到坤宁宫门口,终于有一天,宛金第一次跨过了那道门槛,从前阶品太低,她是进不去那道门的,现在有资格了。
而秋俞一开始就得了皇后的青睐,放她到底下只为了锻炼锻炼,经过几件大事,已看出了品性和能力,便被迅速提拔为了坤宁宫的掌事宫女,所有人都要尊称她一声“姑姑”。
宛金沾着光,开始能在坤宁宫里来去自如,但她也很有分寸感,没有得意忘形。
待坐稳了位置,秋俞立马疏通关系,将宛金调到了御膳房,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那里最安稳,中规中矩,平时还有好吃的解馋,最合适不过。
她很明白,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皇后一人身上,手中的一点小权力必须小心运用,要把握好度。
但旁人不清楚她的考量,只觉得她是吃香的喝辣的了,也不好好提拔宛金,随手就给扔个地方打发了。
又联系起不知道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说她为了留宛金在家里干活,不给她相看人家,不让她嫁人,生生拖成了老姑娘。
人云亦云,各种猜测一时纷至沓来,都说她这嫂子刻薄寡恩,没良心。
另一个当事人听到这些话,急赤白脸地要跟他们理论,最后却被狠狠嘲笑了,说她拉虎皮扯大旗,装凶。
就连她平时去坤宁宫里找秋俞也被大家说成了哈巴狗摇尾巴,是想捧人脚的二皮脸。
众口铄金,宛金有嘴说不清,只能愤愤去找秋俞哭诉委屈。
“阿萨,他们就是一群二百五!凭什么乱造谣!”
“这有什么好气的,不值得。其实现在这样也不算坏事,咱俩不能绑得太紧,要是哪天我出事了,你也不会受太多牵连。”
秋俞在短短的数月内开了眼界,见了太多世事无常的例子,凤凰变山鸡,贫富一夜改,生死一瞬,她有种强烈的不安感,并不希望宛金涉足其中。
想到赫舍里皇后的逝世,宛金赶紧敲木头,“呸呸呸,才不会。”
秋俞笑了笑,笑她的幼稚。
本来欢欢喜喜的事,现在整成这样,宛金很是郁闷,收拾好包裹,一个人去御膳房报了道。
也许是厨房里的饭菜香,也许是院里的炊烟重,宛金觉得御膳房整体的氛围和浣衣局不一样,透着一种淡淡的人情与烟火味,让人觉得心不累。
有秋俞支撑门户了,宛金不用再汲汲营营了,神经得到放松了,起初还不习惯,以为自己在做梦,久了也就沉醉其中了,舍得花钱了,舍得享受了。
在一众宫人里,修月是她吃喝玩乐的最佳搭档,也许是磁场原因,修月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舒服,二人待在一起,即便是不说话,也完全不会感到尴尬。
在这个世界上,宛金有了第二个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