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窗外太阳高高挂起。
黎枬桉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挣扎良久,才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
抓了一把凌乱的头发,他迷离着双眼,抬脚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快速洗漱过后,黎枬桉看向镜中的自己,不禁满意地笑了笑,镜中干净阳光的小人也跟着扬起笑容。
看来,自己今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帅气啊。
他从衣橱里挑了身简单的居家服换上,手上用红绳系着的一对小蓝鸟叮叮作响,伴随着清脆的响声,他轻轻哼唱着不知名曲调,十分欢快地走下楼。
走到楼梯的一半,黎枬桉习惯性地向下张望,乱飘的眼神却在看到一个黑色背影时,猛地停顿住。
紧接着,他赶忙收起乱飘的眼神,原本下楼的步子也硬生生撤了回来,转身悄咪咪地上楼。
千万,千万别注意到他!
谁料,那个背影好似身后长了一双眼睛,立马就察觉到他转身上楼的动作,一道淡漠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站住,昨晚又熬夜了?今天起的这么晚。”
黎枬桉认命地停住脚步,僵硬地转过身,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脸上扬起一副灿烂笑容,打着哈哈:
“怎么可能,我亲爱的大哥都发话让我早睡觉了,我怎么可能熬夜呢?”
黎枬桉笑得十分真诚,双瞳亮晶晶地看着黎程安,任谁看见,也会不由心软相信。
可惜,黎程安早已在朝夕相处中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对于黎枬桉的话,他可以说是半分不信。
他看都没看黎枬桉一眼,仍然背着身,声音冷淡:
“暂时先不计较你熬夜的事。下来,有正事要谈。”
“好来。”
黎枬桉本以为大哥会狠狠训斥自己一番,却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蒙混过关。
如此看来,这件正事一定很重要。不过,有什么正事是需要和他谈的呢?
黎枬桉一向清楚自己在黎家的定位——一只会花钱的小废物,所以,大哥肯定不会和他谈公司事务的。
难不成是黎家破产了,所以现在要收回他身上的信用卡,再也不准他买买买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于是他快步走下楼,跑到黎程安面前,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哥,你实话实说吧,我能接受。”
黎程安见黎枬桉如此认真,以为他知道了所有,于是不再遮遮掩掩,将一切托盘而出:
“你不是爸妈亲生的。”
与此同时,黎枬桉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家里是不是破产了?”
说完后,两人同时愣住,看向彼此的眼神带了点疑惑。
黎程安率先收回视线,他伸手捏了捏眉心,第一次深刻意识到,自己和弟弟原来如此不同频。
而一旁的黎枬桉反应过话里的意思后,宛如雷劈般不可置信地愣在原地。
这时,他才注意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肤色白皙,生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薄唇颜色浅淡,神色极为冷冽,硬生生将眉眼间的魅意压了下去。
这副长相,同黎家人有七分相似。
而他自己,却找不出半分相似来。
若说黎家人是极寒之地的高山雪莲,那黎枬桉便是乡野田间的向阳葵花。
他生就一副俊朗模样,剑眉星目,嘴角常挂着几分笑意,脸颊两边留着浅显的梨涡印,小麦色的皮肤格外健康。
以前,他还安慰自己,可能是基因突变了,才长相性格如此不同。
现在,事实摆在眼前,黎枬桉只能相信。
黎母见黎枬桉一直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回过神来,不由心疼起来。
她狠狠地剜了黎程安一眼,接着偷偷扭了一把黎父的大腿,眼神示意他说些什么。
黎父收到暗示,却犹豫不决地看了黎枬桉一眼又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见爸妈指望不上,无奈之下,黎程安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了。
正当他开口安慰时,黎枬桉却率先出声:“我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们还养我吗?”
闻言,黎程安不禁一头黑线,他有些不明白,他们看起来这么冷血无情吗?
而一直沉默看着一切的晋晤禀也怔愣片刻,这一切发展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黎家对假少爷的态度与上一世完全不同了。
难道,他也重生了?
晋晤禀想到假少爷做过的蠢事,很快否定了这个可能性,如果对方能伪装到这种程度,那他早就被吃到连骨头都不剩了。
现在只剩下一种可能,这一世的假少爷是一个完完全全不同的新灵魂。
黎枬桉看着沉默的众人,眼里不由蓄起了一层水雾。
冥冥之中,他好似看见原先唾手可得的米虫生活,在慢慢摇手向他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