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起的肌肉被撕开,她甚至听见了撕裂的声音。
无奈,只好慢下来,一拖一拖的走着,手中的绷带被捏成小小一团,手指严丝合缝嵌入其中。
“喵~~”
远处传来一声猫叫,幽怨而细小,心脏漏了一拍,呼吸停滞。
“猫咪?是你吗。猫咪,别叫了,是不是我打扰你了?”
贝蓓突然呼唤,声音哆哆嗦嗦。
“别叫了,好吗?”
她恳求着,绷带更加扭曲了。
“我现在就走……”
“救我……”
陌生的声音忽然加入,气若游丝,似乎有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垂。
贝蓓双腿一软,身子直直向下坠。
屁股再次承受全身的重量。
比疼痛更加鲜明的,是从脚踝传来的触感,冰凉得不带一丝温度的五指贴在她的肌肤上,似乎还带着些湿气。
“呜哇!”
最后一根稻草成功压死骆驼。
伤心、难过、委屈、害怕、惊吓……
各种情绪交织,贝蓓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哭。纵使哭着,也不忘挣脱紧握她脚踝的手,边大力蹬着边向后退。
挣扎间,她踢到一个软软的物体,湿哒哒、黏腻腻还毛茸茸的。
好恶心!
她更用力踢。
可那只手就是不愿松开,即使已经被踢得闷哼痛呼。
“别打了。”
声音从脚边传来,比刚才更虚弱,说几个字,喘一口气。
“求你,救我…”
理智回归,声带依然发抖。
“你,你先放开我。”说着,她又蹬了一下。
这回踢到硬硬的物体。
脚下一声痛哼。
“求你别走。”说着祈求话语的人,手却握得更牢。
贝蓓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走,不走,你先放了我。”
脚踝一松,冷意褪去,她手脚并用,往后爬了好几米远,站起身子,心脏狂轰乱炸,痛也顾不上了,拖着一瘸一瘸的腿,转身就跑。
“好痛。
“我好痛,
“求你,
“救救我…”
……
贝蓓忽然走不动路,双腿沉重得像灌了几顿铅,连抬都抬不起。
月亮终于冲破云层的桎梏,莹白的光毫不吝啬的照在大地上。
获得偏爱的,是一对长长的兔耳,粉色的耳廓,白色的毛,红色的血。
地上的兔妖双眼含泪,朝她昂着头,“求你,救我。”
他的眼睛好像红宝石。
亮晶晶,
还会闪光。
贝蓓被迷惑了,蹲下身,咬牙掏出怀中的药。
破破烂烂的瓶子散落一地,原本就只剩一半的药如今更是只剩一层薄薄的底,仔细看,底下还有沙砾沉淀。
给他用这个吧。
反正那么重的伤,
用什么都不一定能活。
邪恶的念头浮上心头,衣袖却被拉着轻晃。
这个动作有种熟悉的感觉。
她定定看着这张陌生的脸庞。
似乎是察觉贝蓓的犹豫,兔妖微启双唇,“只要您愿意救我,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
破了一半的瓶子被拂到角落,晃晃荡荡,药水洒出,瓶底只余沙砾。
贝蓓拿着绷带,一圈一圈缠绕兔妖的腹部,伤口被一层层掩盖,力道不小心大了些,手底下的腰哼唧一声,腰迎着她的力道向上拱。
“干什么!躺好!”
放轻包扎的力度,习惯性的训斥却脱口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击巴掌,打在兔妖的胳膊上,糊开黏在上面的鲜血,留下五指分明的痕迹。
打完了,才发现这是只兔妖,不是她的鱼。
低下头,心中莫名发紧,“对不起啊。”
兔妖却柔柔一笑,“没关系。我不该乱动。”
忽然,他猛烈咳嗽,鲜血从唇边不断溢出。贝蓓拎起他的破衣服给他擦血,可这血却怎么擦也擦不禁。
“你怎么了?”贝蓓有些急,胡乱翻着口袋,想找止的药。
“没事的,五脏六腑都有点碎了而已,”兔妖边说边咳,抓住贝蓓乱动的手,目光柔和的望着她,“姑娘叫什么名字?”
“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个?”贝蓓有些无语,又怕伤了他,不敢用力挣脱,只得注视着他握住自己的手,“放开我。”
“抱歉,我的错。”兔妖触电般收回手,眼神却依旧凝在贝蓓身上,不见一丝愧疚。
贝蓓被他盯得没办法,只好加快速度。
绷带环绕腹部,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跃于其上。
“好了!”
贝蓓如释重负,点点蝴蝶结,拍拍双手,站起身来。
“拜拜。”
刚要离开,脚踝又被攥住。
“又怎么了?”眼中和语气中的不耐显而易见。
“我一个人在这,好怕。”刚刚还好好着的兔妖,此刻又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扒着贝蓓的腿不放。
贝蓓抽了抽,抽不开,仰天深呼吸,垂头叹气,面无表情。
“害怕就抱着自己,抱住起自己就不怕了。”
“噗!”兔妖破功了,泪花从眼角渗出,“姑娘好有趣。”
他将贝蓓的脚踝攥得更紧,又换了副面孔,脸轻轻贴着她的脚踝,依偎在她腿上,泪眼朦胧,“可奴家还是怕,求姑娘带奴家回家吧。
“姑娘,带奴家走罢!”
泪砸在她的脚腕上,湿润发凉。
兔妖凄婉的声音在夜空回荡。
“求姑娘,给奴家一个容身之地吧,奴家什么都能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