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外头来了一辆收尸的马车。
这些文官最是细皮嫩肉,哪里受得住打,几鞭子下去,一命呜呼了!
“霍公公这几日心情不好,你们可都紧着点皮儿。”草席下头,隐隐传来血腥之气,小夏子招呼着值夜的侍卫,将尸体抬上去。
诏狱天天要死人,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霍洗忧却把元钱的案子看得紧,事事亲力亲为!小夏子只盼着霍公公还能往上头走一走。
霍洗忧求的是,皇帝的恩宠,蟒袍加身,写进史书里的功臣!
小夏子只盼着这日子,早点到来。
“夏公公,您歇着去罢。”京城里的深冬,能把人的骨头都冻僵了,雾蒙蒙的一片,打外头来了个宫女打扮的女人,脸藏在大氅下头,看不真切。
昭狱前头的侍卫,上前就要去赶人。
“等等。”小夏子眯起眼,他倒是凭着那宫女的穿着,把人认出来了,二话不说迎了上去,“云雀姑娘,您怎么来了?”
那女人还挺傲气不说话。
万安宫出来的人,哪怕只是个宫女,这身上的料子也体面。
贵妃娘娘身边的丫鬟,尤其不同!
小夏子只能陪着笑,“云雀姑娘,您大人有大量,莫和他们一样计较!那都是些不长眼睛的粗人。哪里晓得万安宫的人,他门个个都得罪不得!”
宫女的脸被大氅遮得死死的,只留出一张极淡极淡的朱唇,不苟言笑,冷的厉害。
“奴才,真是昏了头。”小夏子想起霍洗忧先前的吩咐,是要把人带到好说话的地方。哪里有能在门口,大声嚷嚷,闹得人尽皆知了!
也难怪。
云雀姑娘,连和他说一句话都费嘴了。
悄悄的,就当这宫女从来没有来过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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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咔咔咔!
诏狱里头,也不知道是杀了几个人,空气里都夹杂着血腥味。张翩然随着小夏子进去,架子上五花大绑着一个男人,被脱得什么都不剩。
张翩然倒是瞧得目瞪口呆。
这样的场面一比,她上一回来诏狱,倒是显得没什么事了!
“陛下明鉴,下官怎会做出贪赃枉法之事!”
声嘶力竭。
喊得她的心,跟着一哆嗦。
霍洗忧面色沉静:“元钱的供词,难道还能作假?余大人,你不想着自个儿,也要想一想贤嫔娘娘。”
烫红的烙铁,在肌肤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张翩然的肩膀,又跟着瑟缩了下,原本是想着霍洗忧诡计多端,即便是云雀来了,也盘问不出什么,倒是不如她自己走一趟!这下可好,等从诏狱里出去,她得好几天吃不下烤肉。
余大人叫的鬼哭狼嚎:“霍阉狗!你不得好死!”
“霍公公,不必和他废话,奴婢有的是法子治他!”那里头,有个身段妖娆的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张翩然上回来的时候,被霍洗忧拔舌的那位御花园里的告密宫女!
她不但没被拔舌。
县如今,正拿着新具,要把方大人扒皮抽筋!
张翩然想看得更仔细些。
霍洗忧讥笑,显然那女人真当是胆子大,披个大氅,就敢来诏狱了:“过来。”
“云雀姑娘,霍公公喊您呐!这边请。”小夏子嘿嘿的笑,“正在审问的方大人,是贤嫔娘家的人。霍公公,心里明白着,敢和贵妃娘娘作对的人,那都不得好死!”
张翩然伸出手指,葱白的一截指着人,问,“她是你们的人?”
那声音温软,听着让人如沐春风。
难怪稀罕着,一直不说话!
“姑娘,说的是谁?”小夏子去瞅了一眼霍洗忧,倒是爱屋及乌,眼神柔软的厉害。他也不藏着,点头应了,“她是八娘,那可是霍公公身边的左膀右臂!诏狱里,离了谁都行,就是离不了她!”
碳火烧的红红的,焦味越发的重。
那不远之处,霍洗忧沉着眼,像是特意同人说什么话似的,“八娘有一门特殊的手艺,能把人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人还有一□□气。”
八娘抬着下颌,傲气得很,“奴不敢当公公的夸赞。”
小夏子溜须拍马,道,“这群弱不经风的世家公子哥,个顶个的没用。”
霍洗忧眼底下发青,笑脸相迎,看的人毛骨损然,“是啊!这些个小打小闹,脑子敌得过最要命的一刀。”
众人脸色都不好,要说最要命的,那还不是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