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豆明天还要上学,大半夜的被吓醒好几次,我看于思存那是脑子有病!”
除了徐嫂,还有隔壁另外一户人家也来人了。
房东很为难的道歉,然而屋子里还在源源不断地唱着歌。
最终是徐嫂忍无可忍地踹开房门,众人才看到喝到烂醉,摇摇晃晃从房间里走出来的于思存。
她的烟熏妆晕了大半,浓郁的酒气劝退一众人。
只有房东担忧地上前,刚要开口,于思存忽然倒地不起!
吓得房东脸色发白,赶紧喊她:“思存,思存?!”
可不管她怎么喊,倒地的女人都毫无反应。
徐嫂他们也是被吓了一跳,瞬间慌了神:“她……她还不会是喝多了,喝到胃出血了吧?!赶紧的,快,快送去卫生室!!”
“现在这会卫生室都没人了,得去社区医院!”
社区医院还在之前陈昭住的单位宾馆那边,她喝那么多,陈昭担心出什么大事,马上给沈确打了一通电话。
不到两秒钟他就接了起来,不等他开口,陈昭就让他赶紧开车过来接人。
陈昭见徐嫂他们那么着急,冷静下来安慰他们:“先别急,我刚刚看了下她呼吸心跳都还算平稳,不会有事的。”
徐嫂六神无主地原地踏步:“你说……你说我也就是觉得她大半夜的吵着人睡觉了,所以就过来说两句,也没想到会这样啊。”
这事其他人肯定也是没想到的。
沈确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众人一起把于思存放到车后,陈昭跟过去,其他人就在家等消息。
上次陈昭就听芬姐提起过,他们这的社区医院也才建没多久,很多设施都不完善,就想着以后游客多了,其他的基础设施也跟着上来,村民也都方便一些。
这下连个救护车都没有,的确不方便。
涉及人命,陈昭也不由地把心提到嗓子里。
结果两人的车刚开到海岸路上,于思存忽然从后座坐起来,双手抓着座椅唱了一段RAP!
陈昭的耳朵受到刺激,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
十分钟后。
车子停在路边,沈确把她从后座揪下来,正要开口,于思存忽然从外套的内里口袋拿出一瓶酒。
醉醺醺的靠在陈昭肩膀上:“你,陪我喝点?”
沈确忍着情绪,一把将她拉出去,挡在陈昭面前,正儿八经地和她说道:“没事是吧?送你回去。”
于思存忽然挣开他的手,眼神看着一下子清醒了似的,断然拒绝他的请求。
“我回去?我回哪去?”
说完这话后忽然苦笑起来,眼泪混着鼻涕被海风吹了一脸。
刚才还是没心没肺的控诉,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
“你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现在根本没家回。”
“沈确是吧?我知道你,蔡奇和我提起过,他……他说你是研究院的高才生,说你有钱得很,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知道我们的惨啊?”
“我,于思存!在说唱圈混了七年!就因为一首歌,得罪了那王八蛋,他就告我状,找公司压我,逼我解约,两百万的天价解约费,我出得起吗?”
“哈哈哈,出不起,行,那就被雪藏!我不混了不行么!可为什么,为什么我去酒吧糊口,都不给我路走啊?接二连三地砸我场子,逼我连一块钱都赚不到,就因为他们吊一些,就来欺负我个女人?哈哈哈……沈确,你说搞笑吗?”
“我得罪谁了啊?我写的那首歌,难道说的不是事实吗?怪我diss他,雪藏我,封杀我,叫我连家都回不去,我……”
说到这,她泣不成声,瘫坐在地崩溃大哭。
“欺负我爸妈死得早,欺负我背后无人撑腰,欺负我穷,欺负我是岛民出身,他们凭什么?凭什么看不起人!!”
“也怪我,怪我没用,连一个屌丝我都打不过!不如死了好了,沈确,你说是不是?”
她泪眼婆娑地又从地上爬起来,要往海边走。
陈昭和沈确赶紧拦下她。
“这些都是小事,冷静一下,回去等情绪稳定后……”
可不等陈昭说完,于思存忽然把酒递给她,让她喝:“你如果和他们不是一边的,你就陪我喝几口,我就相信你!”
陈昭一愣,知道她已经喝醉,也讲不通什么道理。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身体情况,陈昭是能不碰酒就碰酒,虽然也没多大事,当初做保乳手术的时候就决心趁着这机会把酒戒了。
然而在她婉拒后,于思存的情绪再次崩溃,痛苦地缩回地上痛哭起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没人会站在我这边,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从来都是!!”
陈昭看到她崩溃的情绪,心中微动,见沈确要将她强制带回车上后,忽然拦下他。
她放轻言语,蹲在于思存的身边拿过那瓶酒,当着她的面喝了两口。
许久没有过的辛辣入喉,转眼却是回味甘甜,好像瞬间唤醒了她的味蕾。
戒酒不简单,但也不是很难。
只是重新尝到甜头后的那点滋味,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得好。
这感觉,奇迹般地和她当初重新见到沈确相似。
沈确眉头微蹙,来不及阻拦,陈昭又喝了几口。
“这什么酒?味道还不错。”
这话一出,于思存瞬间来了兴趣,热情不已地开始为她介绍这酒的来历。
从她的第几个朋友的朋友开始说起,拉着陈昭说了一长串的话,其实陈昭也没听进去,甚至这瓶酒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只知道这酒的味道不错,是她喜欢的,于思存话很多,目前她的处境也很惨。
沈确双手环胸,倚靠在车门上,看着这两个女人的背影,无奈地摇头。
他看着陈昭的背影,觉得她瘦了不少。
前几次拉手,明显感觉到她的腕骨没有什么肉。
可在自己的印象中,那一晚她身体的触感,分明是柔软的,而不是目前的骨骼分明。
哪怕不是那一晚,追溯到二十岁之前的每一次肢体触碰,都是那样。
想起很多年前青涩又敏感的那些心思,他的眉梢涌出一丝丝的笑意。
之前五年里的怀疑,愠怒,以及忏悔,都在如今肆意生长的爱意里被击溃到连影子都没有。
然而他的回忆却被车座上陈昭手机亮起的画面打断。
低头看去,发现是他“姐夫”的来电。
沈确脸色沉下,目光看向正在和于思存说话的陈昭,面无表情地挂断了孟均的电话。
他持之以恒地打了三次过来,次次都被沈确摁断。
直到手机灯光熄灭,再无响声的时候,他才尝试地用那个熟记于心的密码尝试解开她的手机锁。
果不其然,打开了。
不过他只是默默删除了那三通来电记录,便将手机放回了原位。
对于孟均,他了解甚少。
不是因为不去了解,而是因为孟均这个人神秘得很,除了知道他是孟家的独生子以外,其他一些私生活,都与大众远离。
当初沈确千方百计去打听,得到的消息,不过是孟均优秀的履历,和完美的家庭背景。
和陈昭门当户对,没有给他任何钻入的裂口。
他做出最违背初心,恐怕也是姑姑最失望的事,就是在陈昭和孟均的婚礼上,试图带走陈昭,因为他虽然知道陈昭的人生计划里没有自己,但也肯定她对孟均没有感情。
为了利益而联姻,以后会委屈她。
沈确在那个时候是这么想的,所以不计后果,想带走她。
可是酒店长廊外,她无声的抗拒让沈确知道自己输了。
甚至这不成熟的举止,惹怒了陈昭,也让自己无地自容。
以至于后来的五年,他不敢主动联系,也未曾去过明港。
但其实沈确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困扰他,为什么陈昭会选择来这里?一住就住了这么久?
他心里隐隐期待一个答案,可是一旦想出来,又觉得十有八/九是奢想。
这种抓心挠肝的感觉,每晚都像有数不清的蚂蚁在骨头上钻。
他是个感恩的人,可是现在,他却不想在陈昭面前做个完美的感恩人。
他瞥向车挂坠,看了一眼夹层中他和陈昭的那张合影,心里滋养的某些情绪在不断地放大。
就在这时,叽叽喳喳的女人声音逐渐消失了。
沈确顺势看去,见到陈昭和于思存两人都躺在了地上,那瓶酒已经见了底。
他眉头一皱,把于思存拽到车后座,又俯身将陈昭横抱在怀。
将其轻手轻脚地放在副驾驶上,贴心地为她系好安全带。
近在咫尺间,陈昭朦胧着视线睁开眼,沈确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呼吸声扫在鼻翼,带着酒香,侵入他的皮肤。
心底无名的亢奋忽然涌来,她长长的眼睫,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沈确很清楚此时的陈昭可能喝断片了,不然不可能纵容自己靠她那么近,更不会以这种近乎怜爱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就好像……她以前每次心疼自己的时候,都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她的唇瓣被酒水浸湿,饱满又有光泽,好像绽放的玫瑰花瓣,忍不住让人多看两眼。
夜起的海风把她的头发吹散,两根发丝来回在他的脸上撩动,连带着他呼吸都变急促。
他撑在车座上的手,倏然收紧,脑海里响起了当初在学校里,室友阿承问过的话。
他在对铺上晃动着双腿问沈确一整个寝室的人:“你们有没有亲过女孩?你们说亲女孩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他和其他人一样,都耳根晕红地陷入幻想里,唯独沈确是陷入了回忆中。
亲女孩,可能和剥完荔枝,送入口中尝到的那触感相似。
饱满又柔润的果肉,带着水渍和甜味在唇齿晕开。
但又与这有点不一样,亲女孩,还带着一种瘾,会暂时让大脑兴奋到缺氧,有时甚至会得意忘形到已然看不清自己。
就如现在,陈昭迷茫地看了他两眼后又闭上眼睛,和后座的于思存一样睡了过去。
沈确就像尝荔枝那般,触到了她饱满又柔软的唇瓣上。
右手轻抬她的下巴,勾住她的下唇,埋入自己的唇瓣。
他转向另一侧,撑在车座的双手青筋凸起,忍着心内澎湃的情绪,勾缠唇齿,直到感受到她呼吸的苦难,沈确才放开她。
暗夜里的那双眼睛,就像匍匐在草丛的野兽,盯着猎物的眼神大抵如此。
沈确长吸一口气,敛目看着通红的嘴,想起第一次偷亲,同样如此。
不过远远不敢像现在这样放肆,那时的他只敢小心翼翼地轻碰一下,心跳就已经要跳出胸腔。
陈昭当时应酬回来,醉倒在沙发上。
沈确没能抗住心里这“龌龊”的想法,碰了她的唇角,但后来经过深刻反省,知道自己的不对,也深深忏悔了。
可现在,他好像已经放任自己做一个没道德的人。
甚至一个阴暗的人。
那又如何呢?
感情之中,为何会有后来者居上,那是因为后来者又争又抢。
不争不抢,什么都不会得到!
就像十三岁的他,早在阿嫲嘴里听到过,姑姑有意要带个孩子去明港。
除了库尔马西以外,还有另外两个和马西一样的孤儿。
十三岁的库尔马西,已经知道去姑姑面前表现自己,去帮助身体不适的陈昭,让他们记住自己,带走自己。
这才有了后来的沈确。
他尝试做个感恩的人,也尝试彻底放弃这里,让自己和陈昭回到原来的关系。
可到头来呢,他什么都得不到,甚至一个见面的机会都是那么难得。
所以,这次争抢一次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