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寒冬腊月的天,定要让身边人仔细照顾,奴婢还等着在帝都伺候殿下。”
观音难得开口,却已是泪流满面。
春秋多度,她并非不知殿下对她们的好,也并非那恩将仇报狼子野心之人,殿下的腿疾,恐难以痊愈。知遇之恩此生难报,唯有与殿下同生死,共进退,以命相报。
霍虞也不言语,就坐在那,静看花开花落,流水上红花逐流,那株绒花树,开了又败,却在某一日生出枯败之意,大厦将颓之势。
时年岁变迁,大晋的医官换了几轮,可枯败的花如何再度盛开,大晋的党派之争愈演愈烈。
圣上卧病七载,苏鸠与观音离开的第五年,太子党与诸位皇子的争斗也从未停止,而这一切在苏幕归京的那一年戛然而止。
“罪臣苏幕,叩见吾皇万岁,太子殿下千岁。”
无功无过,圣上以一己之力怼满朝文武,只为的苏幕官复原职。
太极殿内圣上只轻挥衣袖:“太子监国,多有磨难,寡人现命你与回中二人全力辅佐,若有异况,寡人赐你二人宝剑一对,特许先斩后奏之权,上督帝王,下斩平民,力求我大离清明无忧。”
诸位皇子表情各异,唯有二皇子以玩笑的语气说着恭喜的话:“苏少师,如今没了皇姐,反倒是飞黄腾达了,也不知道是否是皇姐护佑啊。”
可春秋鼎盛的话,再没有人能说出,帝王几句话便咳血的画面,在几人中反复出现的是意味深长的沉思。
一时间门可罗雀的苏家门庭,再度热闹非凡,便是宴请也无一场可以推却。
而不过数月,西北大营人人望而生畏的谋士,被人拔去军装,送至朝堂。
人们这才睁眼瞧见,这位出招阴狠的翩翩少年,变成了苏幕失散多年的妹妹,苏鸠。
可此时苏幕早已站稳了脚跟,未曾有人出言弹劾他的过错,大晋的风口朝向早已不在朝堂,而在于苏幕究竟归属哪位皇子。
而苏幕,等的便是此刻,只待苏鸠正式步入朝堂,那么那些宴会便没了再去的必要。他要的唯有权柄,也只有权柄能让眼前荒唐的闹剧,看起来一切可顺理成章。
苏鸠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的热泪,已经有些年岁了,苏幕从不主动见她,每次见的时候,总不自觉的问霍虞之前的岁月。
“她还......她那一日最后的时刻,可有说什么吗?她......定然是痛苦的吧,可那一场雨,也没能救下她吗?”
他希冀的目光,灼烧着她,可苏鸠什么也不能说:“那日我们两人不在身旁,殿下她......便是有话,便是痛苦万分,我们也无从得知。”
“少师,可对火药感兴趣?”她移开目光,说起前几日观音带来的消息。
“你要什么?”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反倒是带着笑意,“在她身边,你倒是学会了许多。”
“殿下才是好学的那个。”
她下意识的辩驳,却不知早已陷入了圈套之中。
“哦?你与殿下并非朝夕相处?又怎知她好学?况她当年气走的可是家父。”
他挑眉戏弄的语气中,夹杂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七年来他日日夜夜都在活在梦魇之中,五年前她的到来给了他希望,可她坚定的语气,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可他不是傻子,每半载固定一次的飞鸽传书,在观音那中断。背后又有何人操控?是霍虞?还是谋害她的凶手?
“殿下......苏少师,诓骗我本无用处,殿下能收服我二人,自是有殿下的过人之处。大人看不明白的,我们女子之间未必看不明白。”
“呵。”他轻笑一声,无数次的试探,每每得到的结果都是如此,也不知他在执着于什么,“那么,言归正传,你要什么?”
“太医院换了这么多人,圣上的龙体依旧如此,医、毒本是一家,我倒是认识一人,不过......”她话止于此,便看得苏幕能给些什么了。
“你前些日子,要以三皇子名义送出的宫女,我应下了,今日这位呢?”
“听闻太子近日求仙问卜,只为让天下看到他的孝心,想来应是对这位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卜蛉十分感兴趣。”
可便是这几句话,让苏幕陷入沉思:“你在筹谋什么?”而后拔剑而起。
刀剑抵在脖子上的那一刻,苏鸠未见得后退半分,她的谋略从五年前的第一次展露,苏幕便起了疑心,今日,不过是借机探一探罢了。
她上前一步:“我苏鸠,现如今是苏家的人,苏少师失散多年的亲妹妹,一举一动皆是代表苏家,自是以苏家为重。”
而后似是调笑的说着无关紧要的话:“兄长,我曾是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