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一次,她轻轻掰开皇后的手,站起身来,俯视着她。
“母后,长平递出去的东西向来没有收回的道理,母后倒是提点了长平,苏幕与苏家都在于儿臣。”
她好不容易招揽了这么多人,暗中培养了那么多势力,又将苏幕握在手中,隐忍了这么久,她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
她心中冷笑:母后,我们来日方长呢。
“母后,长平自幼时便希望和乾州一样能被母后抱着,御花园的蝴蝶甚是漂亮,母后只施舍过长平一次。”
小小的她,如何能不期盼父母的爱,她也曾以为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以后,她信了母后的“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可后来幼时的她看到了贤妃那般的人,都能为了阿毓和喑泽,做出万劫不复的事,虽被人轻拿轻放,可还是在她心底留下来痕迹。
“坐下吧,母后陪你聊聊。”她几乎咬碎了后牙。
“母后早这样,多好,阿虞身子不好,恐让父皇担忧。”霍虞稳坐在椅子上,瞧着魏女使低着头去倒茶了。
“怎么这般没有眼力,跟着我这么久,倒不是个聪明的。”霍虞低声呵斥这意莲。
“奴婢这就去。”意莲着急忙慌的出去,跟上魏女使,走出门口时,冷风吹起,两人的衣物交织在一起。
不知两人说了什么,意莲闷声发笑。
“你想知道什么?”皇后瞧着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父皇病了,贤妃的孩子没了,徐荣也没了,乾州与我怕是早已离心,母后,长平更想知道,您到底想要什么?”霍虞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全然无人前端庄的姿态。
“这些跟母后有什么关系?母后只希望你与乾州好好活着便好。”
霍虞眼珠转的滋溜溜的:那边是都与母后有关了,或多或少都沾点边,而且看来她和霍乾州没什么区别,只要不死,只要与母后的名声无碍,她便不会管。同样能活着的前提都是,不争不抢,任由她利用。
可是,她十几年的光阴,都在她的算计里艰难的活着,如今看到了黑暗之外,高堂上金灿灿的诱惑,她便再也不想回到深渊了。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霍虞也没了在这虚与委蛇的耐心:“木氏如何,与我毫无关系,母后您慈悲心肠,自然会善待霍毓,您是中宫,宫中的子女都是您的孩子。”
站起身,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在殿内漫无目的的走着:“这装饰与之前并无不同,母后还真是节俭,一件新物件都没有。”
皇后的目光一直盯着被霍虞弄脏的经书,而那一篇的题记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意莲与魏女使姗姗来迟,霍虞刚欲说话,便感觉到皇后看向她的眼神带着探究。
这般眼神反倒让她放下心来:“二妹妹是个好的,自幼便跟在长平身后,若是二妹妹出什么事,长平怕是更难心安。”
“世事难料,纵使你想护她周全,也该知道荣华岁月不是谁的命格都能担得住的。”宣纸上落下流畅的痕迹,其上书:黄雀伺蝉,与虎谋皮。
“鱼网之设,鸿则罹其中。”皇后顿了顿,倒是说了句霍虞认可的话,“与虎谋皮,险之又险,阿虞莫要歧路亡羊,误入歧途。”
“长平与母后母女连心,自然是以与母后殊途同归。”她目光凛冽,说吃的话甚是坚定。
皇后更气不顺了,她不痛快自然旁人也不能痛快,抿了一口茶:“苏幕,待你如何?”
“甚好。甚是听话。”她刻意用了听话一词,果不其然母后的脸色愈发难看,却还在维持着端庄。
皇后眯会儿眼,笑意却不达眼底:“回中与你们一同去的?”
“母后,长平有些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她自然不能让母后知道她在拉拢回中,只一个苏幕,一个被陛下针对的世家,随时有抄家的危险的苏家,同一个日渐气势的寒门比起来自然不差,可如今科举改了,一切便都变了。
母后自然也能知道。
“去吧。”
待霍虞走出宫殿的门,皇后眼中的笑意彻底散去,她将“经书”推翻在地,面上闪过一瞬的恶毒。
便是争又如何,成不了气候,还妄想压她一头。若不是她顾念母女之情,若不是怕那她死了,因着那预言之说,惹得陛下大怒,百姓官员另站队伍,她早就在她幼时掐死她了。
另一边,霍虞回到了自己的宫殿,比皇后的宫殿倒是热闹些,物件还是原来的模样与摆放,只是私底下仔细看,亦不难发现早就被人换成了劣质的玩意。
而青欢悄悄附在她耳边说了句:“木氏去了,二公主的公主府建在咱们府旁边。听说圣上震怒,气急攻心,唤了太医去,却又让人将此事压下了。”
“让那人压一压,莫要传了出去。”霍虞低声地说着。
而皇后那边同样得知了此事,更是将消息一压再压,愣是半点风声未曾泄露。
“娘娘,陛下请您去乾清宫一趟。”李顺恭敬的说着,身后的人也压着腰,不敢抬头。
“陛下可说是有什么事?”皇后倒也待他不同,将那金灿灿的金子说给就给。
李顺得了东西,倒也提点了一二:“木氏说了些话,陛下不舒服了,娘娘还是快些过去吧。”
她暗自松了口气,既然是木氏的事,李顺又未说她如何,想来是无事,只是这太医院的人去的急,倒是容易出些纰漏......
她自以为李顺,得了便宜自然会给她有用的,却未曾想,她也被人摆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