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熠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天两夜,除了喝酒之外什么东西都没吃,不是哭就是发呆,撑不住了就抱着两个人的合影在恍惚中睡着,梦中全是他们曾拥有过的美好,醒来后又在一片怅然中流下痛苦的泪水。
他在悲伤到不能自已时给纪宁屿发了许多条情真意切的信息,不断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悔恨,但没能得到纪宁屿的一丁点回应。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纪宁屿并没有删除或拉黑他,只是让一声声呼唤石沉大海。
李昕熠本以为纪宁屿是舍不得删除他,这让他还抱有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直到看到纪宁屿发的朋友圈,才明白这是他有意为之。新的环境,新的伴侣,新的生活,让照片上的纪宁屿看起来是那样的意气风发,和李昕熠曾经想象的苍白憔悴挨不上边。纪宁屿大概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告诉他,他过得很好,对过去并无留恋,不希望再被打扰。
李昕熠对着那些照片看了很久,忽然一阵怒火中烧。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恋爱,怎么可以就这样潦草收场。他不相信纪宁屿只是把他当成安慰剂,不相信自己从未被真正爱过。即便事实真的如此,他也要看着纪宁屿的眼睛,让他亲口把这些话再对他说一遍。
李昕熠抹了把眼泪,拿起手机开始查询办理护照和签证的相关信息。才打开网页,一通电话就打断了他。
他看着来电显示的名字,烦躁地皱起眉,随手挂断了电话。可对方像是跟他杠上了一样,没完没了地一直打,害得他根本不能好好查资料。
李昕熠实在没办法,只好接了电话。不等他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睿泽暴躁的声音:“喂!李昕熠!你现在在哪儿?”
“在家。”李昕熠没好气地答着。
“在家?!节目组的人都在等着你,你居然还在家?!你知不知道节目录制开天窗是多大的事故?!你他妈的还想不想混了?!”
李昕熠怒不可遏地对着电话吼道:“我不想混了!我他妈的早就不想混了!你接这些破节目的时候有没有一次问过我的意见?既然是你接的活儿,那你就自己负责去吧,老子不干了!”
“不干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违约金把你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随便你,你本事你就弄死我吧,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李昕熠说完就狠狠挂掉了电话。
一切都无所谓了,他最初做这个艺人就是想要让自己能配得上纪宁屿,如今他连这个人都失去了,那他还有什么继续的理由。
现在唯一让他支撑下去的动力,就是去到纪宁屿面前,让他给这份感情一个交代。过去每次他离开家,纪宁屿都会向他要一分钟的拥抱。现在他要远赴重洋,问纪宁屿讨最后一次一分钟的拥抱。
他按照网上的指南一步步填着护照的申请预约表,手机不停地震动着,一直提示着他有新信息进来。他不堪其扰,终于忍无可忍点开了那些信息。
信息不是睿泽发的,而是来自郑旭。郑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他不要冲动行事,仔细帮他分析着利害关系,让他冷静下来好好考虑。在那一条条冗长的信息当中,有一行字抓住了李昕熠的眼球:【如果违约人无力偿还法院裁决的违约金,其名下的房产可能会被强制拍卖。】
李昕熠放下手机,眼神空洞地看向前方。七十五亿的违约金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不仅吞噬掉他的事业,他的爱情,他的人生,如今还要吞掉纪宁屿留给他的最贵重的纪念品。
他不在乎自己的前途和未来,可他在乎这间曾见证过他人生最美好时光的房子被人夺走,他不能容忍对他这么重要的东西被拿去填资本的黑洞。
他愤恨地捶了两下床铺,然后给郑旭拨去了电话。
……
郑旭来到李昕熠家里的时候,被一开门扑面而来的颓废之气冲得后退了半步。只见李昕熠胡子拉碴发型蓬乱眼神涣散,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酒气和几天没洗澡的汗臭味儿。
李昕熠什么都没说,给他开了门之后就转身回到客厅,一头又栽倒回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散落着各种空酒瓶和易拉罐,李昕熠这几天就是靠着这些东西活着,他害怕清醒时的疼痛,想用酒精麻痹自己,可偏偏又是天生极难喝醉的体质,一瓶接一瓶的酒下肚后,除了得到烧灼的喉咙和不适的肠胃,大脑却始终不肯陷入混沌。
郑旭在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李昕熠躺在长沙发里,用胳膊挡着脸,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我被甩了,他不要我了……”
郑旭目光闪烁了下,假装镇定地问道:“为什么啊?”
李昕熠痛苦地抹了把脸:“还能为什么,因为我总也不着家,因为我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那些傻逼通告,因为他的生活有我和没我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了!因为我他妈的从一开始就不该进这个行业,不该签你们这家傻逼公司,更不该信你的鬼话!”他一个人郁闷了几天,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而此时送上门的郑旭是最适合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