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李昕熠强颜欢笑道:“这…不太好吧,咱俩早上刚……谁家兄弟一起干这事儿啊……”
纪宁屿回想起早上的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做,只是在那个时刻忽然就有了想要和这个人发生点什么的冲动,并且不排斥继续发生下去。
“嗯……我们又不是亲兄弟,不存在□□的问题。不过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就算了,我只是随口一提。”
李昕熠看了他一阵,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师徒、朋友、兄弟、情侣,管它是什么关系,只要能待在喜欢的人身边不就行了,人生太过短暂,何必那么较真。
“行啊,你想认我当弟弟,那我就认你这个哥,反正横竖都是我占便宜,像你这么优秀的哥哥,一般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纪宁屿满意地笑起来,虽然只是个名头,但却会在心理上给人一种关系亲近的暗示,如此一来他们就不再是风雨中的浮萍,说散就散。
这是纪宁屿在这家餐厅吃过的最开心的一顿饭,两个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吃了很久,旁边桌的客人来了又走络绎不绝。
李昕熠给纪宁屿讲自己以前在酒吧演出的时候遇见的趣事,逗得纪宁屿哈哈大笑。纪宁屿刚要说什么,目光突然扫到了一个人,笑容骤然僵在他的脸上,眼神里写满了被打扰到的烦躁。
李昕熠不明所以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对客人正跟在服务员身后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男人穿着衬衫西裤挺着个将军肚,女人打扮精致身材婀娜正挽着男人的手臂。
“纪总,这么巧,在这儿遇到您!”男人一边热情地挥手打着招呼,一边快步来到纪宁屿面前向他伸出手。
纪宁屿站起身,面带微笑地跟男人握了握手:“钱经理,有日子不见了。”
“是啊,自从上次那个项目之后,我一直都很想再和贵公司合作,可是送过去的几批顾问都没能通过面试。”钱经理讪讪地说道。
纪宁屿表情平淡:“嗯,这件事儿我听说了,可能是你们送过来的人和我们的项目要求不太相符。”
钱经理满脸堆笑地说道:“我知道贵公司对顾问资质的要求很严格,但是现在的市场就是这个样子,客户为了节约成本使劲儿压缩项目周期,导致顾问工作强度过大,那些入行久资历深的顾问很多都跑去甲方公司养老了,愿意做乙方的越来越少,肯来我们外包公司的就更少,我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我知道您在贵公司一直亲自做项目人选的把关,您看以后能不能……”
“钱经理。”纪宁屿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您看今天是周末,我好不容易约朋友出来吃个饭,咱们能不能把公事放到工作日再说,你我都是打工人,不用那么兢兢业业。对了,这位是您夫人对吗?我记得去年酒会的时候见过,看上去好像比那时候更年轻了呢!”他看着钱经理身边的女士说道。
“呃……”钱经理听懂了纪宁屿话里的弦外之音,默默拿开了女人挽着自己的手,“这个……是我的表妹。”
女人端庄又大方地笑了笑,眼神里却难掩对钱经理的怒意。
纪宁屿笑了笑:“哦,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你们快去吃饭吧,服务员都在那等半天了。我们这边已经吃得差不多了,等会儿走的时候我就不过去打招呼了,咱们回头再联系。”
“啊…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再会!”钱经理讪笑着携女伴离开了。
“嗯,再会。”纪宁屿微笑点头,坐回到椅子上。
看着钱经理的背影消失在转角后,纪宁屿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刚才跟李昕熠聊天的好心情因为这场偶遇荡然无存,心头止不住地烦躁。
李昕熠悄悄观察着他的表情,故意打趣道:“好家伙,我刚才算是知道什么叫笑里藏刀了,刚才他说那是他表妹的时候,你那个笑容就像是掐住了对方的死穴,让他再敢多废一句话就血溅当场。”
纪宁屿无奈地摇摇头:“我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幅样子。刚才那个人是我们公司以前用过的一个外包人力公司的经理,我们这个行业经常会在人手不足的时候向外包公司雇佣一些技术人员,和我们自己的技术人员一起给客户做项目。因为不是自己公司的人,我们对那些外包人员的能力都不了解,这就给了外包公司鱼目混珠的机会。刚才那个钱经理就曾经把一批刚刚毕业的学生送到我们公司,让他们通过死记硬背的方式混过了面试,结果到了客户那里真正工作起来之后一问三不知,最终影响的是我们公司的声誉。也是拜他所赐,后来我们再请外包顾问最后一轮面试都要由我来做,不给任何人蒙混过关的机会。他给我惹出过这么多麻烦,还好意思来我这儿诉苦,我刚才是拼命忍着才没把这盘子扣他头上,毕竟在职场上做人总得留点儿余地。这就是我平时工作的状态,充满了言不由衷,逢场作戏,我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让你看见这样的我。”
李昕熠看着他满脸的不高兴,笑着安慰道:“这不也挺好的嘛,我刚才看到了你的商业假笑是什么样子,就知道了你平时跟我在一起笑得有多发自内心,一点都没有掺假,我真的挺高兴的。再说你不也看过我的商业假笑嘛,就你第一次来买吉他的时候,我为了多卖东西给你,笑得脸都僵了,那个笑有多假你肯定看得出来吧?”
纪宁屿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笑了笑:“确实是够假的,我都能从你的笑里看出你对我这种人的鄙视。”
李昕熠说:“我那不是鄙视,是赤裸裸的嫉妒。用Gibson Les Paul练爬格子,你这开局不讲武德啊!让我这心里酸得呦,恨不得你回去就不小心把这吉他给摔了。结果你还真摔了,当时你来店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寻仇的,把我给吓得赶紧说我能给你修好。”
纪宁屿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原来我的吉他是受了你的诅咒才坏的啊,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李昕熠看着他舒展的容颜,笑着说道:“所以现在,我们都见过彼此虚情假意的模样了,也就更确定对方在自己面前是最真实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纪宁屿看着他眼神里的光彩,忍不住弯起嘴角:“嗯,很好。”
李昕熠突然想起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咱们别在这儿坐着了,我带你去玩儿吧?”
“玩儿什么?”
“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射箭馆,那老板跟赵航认识,之前还在我们店里发过优惠券来着。我带你射箭去,你就把那靶心想象成你讨厌的人,一箭一个,使劲儿扎他们!”
纪宁屿说:“可是我不会射箭啊。”
李昕熠说:“巧了,我也不会。难得有个东西咱俩都不会的,咱们就去看看谁在这方面更有天份,好不好?”
纪宁屿笑着站起身:“好,咱们说去就去。这个不用拼手速,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李昕熠失笑道:“你怎么还记得这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