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李昕熠再次不请而来。
纪宁屿开门后不解地看着他:“今天不是没课吗?”
李昕熠背着吉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屋:“你落了那么多节课,得补课啊!你以为我这课是闹着玩儿的吗?你不思进取,回头影响的可是我的名声,我可就带过你这么一个徒弟。”
纪宁屿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哦……所以你以前没教过别人,难怪你刚开始教我的时候我总感觉你有点儿紧张,原来你是第一次当老师啊。”
“呃……”李昕熠尴尬地拨了拨头发,一时大意说漏嘴了。“第一次怎么了?那我后来教得不好吗?”
纪宁屿笑笑:“好,像你这么负责任的老师可不多见,还特意上门帮我补课。”
李昕熠从琴盒里拿出吉他:“你要是不想练琴,那我就弹琴唱歌给你听,就当培养你的音乐素养了。”
纪宁屿看着那个找各种借口来陪伴他的人,由衷地说了句:“李昕熠,谢谢你!”
李昕熠说:“别谢我,我可是要收费的,五块钱一首歌,待会儿走之前结账。”
纪宁屿笑道:“这么便宜?那我可得撒开了点歌,今晚上你不把嗓子唱哑了别想走。”
李昕熠抱着吉他扫了下弦:“哎得嘞,我今儿保证把大爷您给伺候舒坦了!”
夜幕低垂,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让窗外的万家灯火变得模糊抽象,仿佛无数萤火虫在遥远的湖面上闪耀。
李昕熠微微低着头,娴熟地拨弄着手中的吉他,长发贴在他的脸侧,把硬朗的线条衬托得柔和。
轻快悠扬的音符从琴弦上流淌出来,在空气里翻转跳跃,在无形中放松着纪宁屿的神经。他慵懒地窝在沙发的另一头,静静地聆听着耳边的音乐,欣赏着眼前的画面,感觉所有烦恼都在渐渐消散……
从那天之后,李昕熠几乎每晚都会跑到纪宁屿家里,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陪着他一直到睡觉时间,让他没有机会去胡思乱想。有时是弹琴唱歌,有时是看电影打游戏,有时只是坐在一起静静地看书,李昕熠为了能和纪宁屿多一点共同话题,平日里只要一有空就会看纪宁屿喜欢的作者的书。
一个人习惯另一个人,有时比想象中更容易,而产生的后果也比预料中更巨大。在纪宁屿偶尔需要留在公司加班的晚上,李昕熠独自坐在琴行里望着街上的车流,心中爬满无所适从的寂寞。
一日日的相处,表面上是他在花时间陪着纪宁屿,可只有他心里最清楚,真正需要这份陪伴的人是他自己。他虽然有着三五好友,但从来没有人让他感觉到自己如此有价值,如此被需要。
尽管每次面对纪宁屿时,他都要去压抑内心的躁动,晚上回到住处后,还要应对身体里越攒越旺的那把火,可他仍是无比渴望和这个人接近,渴望看见他的笑容。那一个个宁静又愉快的夜晚,让他鲜明地体会到了活着的意义。
李昕熠看着窗外的车来车往,实在是受不了心头的憋闷,背上吉他搭上地铁,像往常一样来到纪宁屿居住的小区。明知道纪宁屿不在家,但只有来到这里才能让他感觉心里好受一点。
小区靠近大门处有一片小广场,傍晚时分许多老人会带着孩童在这里玩耍。广场中央有个小喷泉,喷涌出的水流如同透明的小伞罩在水面之上,四周泛起细碎的涟漪。
李昕熠在喷泉边坐下,拿出吉他悠闲地弹奏起来。悦耳的琴声立刻吸引了周围的目光,孩童纷纷朝他跑来,好奇地围观着这个弹琴的大哥哥。
李昕熠看着他们清澈的眸子,曲风忽然一转,弹起了时下在儿童里最流行的歌。熟悉的旋律一响起,简直堪比吹响了冲锋的号角,孩子们全都兴奋不已,卯足了劲儿地高声歌唱,清脆的童音回荡在整个广场,中间还夹杂着许多破音。
一片群情激昂中,有些孩子开始尬舞,各种幼稚的街舞动作看得人忍俊不禁。有些孩子则赶紧跑去叫小伙伴,一时间孩童们奔走相告,说小广场上有人在表演,小区内的孩子倾巢而出,在李昕熠周围像一群小粉丝一样闪着比星星更亮的眼睛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