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下起涓涓细雨,淅淅沥沥缠缠绵绵,像是要下到时间尽头。雨点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格外催眠,纪宁屿一口气睡到大中午,才终于在饥肠辘辘中缓缓睁开双眼。
窗帘紧闭的屋内一片昏暗,让人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纪宁屿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还伴随着隐隐的钝痛,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力,像是跑了个全马。
他半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在看到上面显示的12:35时还以为现在是半夜。手机上有几通未接来电,他迷迷糊糊点开查看,结果不小心按下了回拨。他还没反应过来,客厅里就忽然响起一阵手机铃声。
混沌的大脑根本无法将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和那铃声联系起来,他只是呆呆地听着那铃声忽然又停止,然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卧室门被打开的时候,纪宁屿心里突然产生了一股巨大的期待,期待马上要来到他面前的那个人是何洛远。
“你醒了?”身材高大留着长发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声音里带着关切。
纪宁屿偏着头呆愣愣地看着李昕熠。他先用了几秒钟认出来这是谁,然后又用了更多秒钟去回忆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一个人在家喝的酒,最开始喝的只是红酒,后来越喝越烦闷,就换成了威士忌,他完全不记得曾经给任何人开过门。
李昕熠来到他身边,扶着他坐起来。“胃还疼吗?还想吐吗?”
胃?纪宁屿稀里糊涂地感受了一下这个器官,似乎除了饥饿并没有其他感觉。他极为迟缓地摇了摇头,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晚我来给你上课,结果发现你喝醉了。我怕你一个人待着不安全,就留下来看着你。”
李昕熠整张脸憔悴不堪,眼睛下面挂着大大的黑眼圈。他昨晚一秒钟都没睡着,深陷在无法控制的欲望里备受煎熬。天亮快的时候,他看着怀里熟睡的纪宁屿,忍不住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下。双唇触碰到的一刹那,一股巨大的电流猛地窜遍全身,紧接着内裤湿透了一大片。
有那么一瞬间,李昕熠觉得要不把自己阉了算了,这东西留着简直就是祸害。他小心翼翼地把被压到失去知觉的手臂从纪宁屿脑袋下面抽出来,生无可恋地起床去清理自己的一片狼藉。
“昨天晚上……?”纪宁屿迷迷糊糊地摸过手机又看了眼日期,才发现原来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并且昨天是星期一,上课的日子。他这些天过得浑浑噩噩,早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对不起,我过糊涂了,记错日子了。”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含混地说道。
“没关系,幸亏我来了,你昨晚后半夜胃疼得厉害,还吐了好多次,要是你自己一个人,说不定会呛到,发生危险。”
“我吐了?”纪宁屿拼命回忆着,好像是有抱着马桶的画面残存在脑海里,仔细感觉一下,腹部好像也有剧烈呕吐之后的酸痛感。
李昕熠点点头:“我给你煮了点儿绿豆粥,还买了有助于解酒的蜂蜜、酸奶和香蕉。你想不想吃一点儿?”
被他这么一说,纪宁屿才注意到飘进卧室的香气,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好啊,我真的饿了。”他动作笨拙地掀开被子准备下床,低头间忽然发现自己的浴袍带子被打了一堆死结。
他疑惑地看着那打得乱七八糟的结,就听李昕熠尴尬地轻咳了下:“那个……昨晚把你弄上床的时候不小心开了……”
纪宁屿点点头,忽然之间脑中闪过一个片段。他昨晚好像抱过什么人,那种双手紧扣生怕对方挣脱的感觉还很清晰,而且他好像还……
他窘迫地看向李昕熠:“我昨天晚上是不是……亲了你?”
李昕熠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幸好房间内光线昏暗,不容易被看出来。“啊……你你你喝醉了,把我当成别人了,没没没关系……”
纪宁屿懊恼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昨天是第一次喝得这么醉,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没事儿,人都有失态的时候,喝醉之后的事不算数,你别放在心上。”李昕熠说这话的时候心虚得不敢去看纪宁屿的眼睛,纪宁屿吻他确实是酒后失控,可他早上偷吻纪宁屿的时候却清醒得很。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清醒,他当时完全昏了头,是色令智昏。
纪宁屿浑身无力地下床,才刚站起来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儿又栽倒回床上。李昕熠一把扶住他,肌肤触碰到的一瞬间,他那该死的身体又立刻有了反应。他默默咬了咬牙,他现在裤子里面挂的可是空挡,脏污的内裤被他脱下来之后揣进了口袋。如果现在再来早上那么一回,那他完全可以尴尬到逃离这个地球了。
纪宁屿很介意自己昨晚的失态,不想再给他增加困扰,努力站定后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人搀扶,然后自己慢慢走到客厅。李昕熠在背后看着他绵软的脚步,想扶又不敢去扶。
纪宁屿好不容易挪到餐桌前,一屁股跌坐进椅子,手肘撑着桌子虚弱地抱住发胀的脑袋。
李昕熠从电饭锅里盛了碗绿豆粥端到纪宁屿面前,又把之前准备好的一系列解酒食物摆上桌。
“谢谢。”纪宁屿抬头说道。
客厅里光线明亮,他此时才注意到李昕熠身上的T恤破破烂烂,严重变形的领口朝一边歪斜着,衣襟皱皱巴巴,一边袖子还掉下来半截,漏出一片肩膀。
回忆风驰电掣地袭来,纪宁屿突然记起昨晚他好像梦见了何洛远,梦里何洛远要走,他拼了命地抓着不肯放手,使劲全身的力气去挽留。如果……那不完全是梦呢?
他无比尴尬地指着李昕熠身上的T恤问道:“这个……是我干的吗?”
“啊……”李昕熠老实地点点头。他有心替纪宁屿隐瞒,可实在找不出T恤如此惨不忍睹的理由,总不能说是他自己发疯扯的吧?
纪宁屿惊恐地说道:“我……昨天晚上该不会想对你……天呐……”他人生第一次如此烂醉如泥,完全没想到自己喝多之后还会化身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