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如常,归于寂静。
就像曾在这里度过的无数个冬去春来。
“父亲。”艾利法莱站在教皇身侧,他问,“您认为克莱尔能做到么?”
伊桑尼尔负手而立,老者正站在房间最外侧的阳台,在此可见教堂的一切,他说,“无论克莱尔是否能做到,这都无关紧要,有很多机会本就不是给有资格的人。”
艾利法莱笑了笑,道,“即便如此,我也衷心期盼他能坚持下来。”
伊桑尼尔道,“在我很年轻的时候,我也多么希望能进入七十七宫。等我有机会后,却立刻失去了兴趣。这七十七宫,我甚至没有进去过一次。”
艾利法莱作祷告状,道,“您已无需通过七十七宫参阅更多真理。”
伊桑尼尔的嘴角勾起极为不明显的笑,“我就是真理,至高无上的真理。”老者道,他正享受位于最高点的荣耀与吹拂过的风。
艾利法莱道,“明日,是母亲的祭日。”
伊桑尼尔问,“你还记得那天发生的事吗?”
“我不记得了。”艾利法莱缓缓地说,像在编制精巧的丝网般那样缓,“我只记得母亲的手,那曾总是抓着我的手变得那么冰凉、那么僵硬、那么难握。”
“记住!你要记住这一点,艾利法莱。”伊桑尼尔沉声道,“我们必须向那罪魁祸首复仇!”
老者紧紧握着扶杆,手背青筋暴起。
艾利法莱看向那手背,他轻声道,“没错,父亲,我们一定要复仇。”
他也还记得父亲的手,仍然如此宽大,但已不如从前那般有力。
艾利法莱继续问,“K有任何消息吗?您为何指派他孤身前去?”
伊桑尼尔未正面回答,只是道,“无需担心,我的孩子。亲王一定会让他活着。”
为什么?艾利法莱没有问,他不知道伊桑尼尔如此笃定的原因,这也不是他该问的。
这又是否和K身上的血液有关?
他同样不知道。
所有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他只是一名虔诚、和善、对权力一无所知却也最有可能继承其权力的教徒。
艾利法莱只是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看那些人发红的耳根、注视那些瞳孔中的自己。
他唯一能想起的是故乡,再也无法回去的故乡。
那时候,还没有K,有尚且只是一名小神父的伊桑尼尔、爽朗的母亲、微笑的自己。
斐门,故乡的名字,只有短短两个音节。
它曾经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子,现在已经变成了商贸交易的中转点,繁华非常。
这些离不开伊桑尼尔的扶持。教皇总是莅临斐门,在那里修筑方圆百里内最高的教堂,说服琼台的名流投资,等等。父亲似乎想用这些填满当初的失去。
在那场惨案发生后,父亲就变了。
人尽皆知的斐门惨案,一场发生于二十一年的屠戮,一夜之间,几百人的血液全部流尽。
这场惨案将X的名声推上顶峰,也将伊桑尼尔带出了斐门。
这也是伊桑尼尔将对血族开战的缘由——只要X还活着,便会破坏双方的平衡。
她太过残暴,又太过强大,她是最古老的亲王,她的血液会让人沉醉。
斐门。
他已经很久没回去过的故乡。
艾利法莱问,“您上次去斐门,那里的人还好吗?”
“很好,好极了。”伊桑尼尔道,“比从前的任何一刻都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