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利·阿热似乎对她的回应深表感动,道,“当然可以,阿维图斯。”然后又转向一侧咳嗽了几声,问道,“不知各位准备在寒舍停留多久?”
阿瑟玛礼貌回应道,“约莫几天,阿热男士。”
梅利·阿热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不,请不要这样称呼,唤我梅利便可。那各位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阿瑟玛道,“向南。”
梅利·阿热道,“啊...南方...那可以到琼台皇城...”他的话突然止住了,有些发愣。
克莱尔见状,便问道,“请问这里有教堂吗?我曾是教院的学生,想要在此——”
闻言,梅利·阿热立刻看向克莱尔,态度陡然热情起来,“原来您熟识望恍教言,那是非常、非常好的。就在东北方,那有一座小教堂。”他站起身,朝东北指着,“我明天就派人打扫一番,我父亲也会极高兴的,小神父,望恍的神圣会洗刷那里的脏浊。”
克莱尔对“小神父”这一称呼腼腆地笑了笑,但也没有否认。
梅利·阿热又问,“您曾在那所教院学习呢,小神父?”
克莱尔答道,“琼台皇城里一所很大的教院,我只是其间不值一提的小人物而已。”
梅利·阿热似乎被泼了一盆冷水,但还是维持笑容道,“没想到小神父竟然是如此高贵的人物,是从琼台过来的大人物。当然,看各位都风采不凡,这也是可以料想的,是我愚笨了,若是父亲在定能一眼看出的,他早年时也曾在琼台皇城打拼,有所名声。”他叹了口气,又话锋一转,“这样想,并不能责怪父亲对于威尔那小子的惩戒了——不孝的人,理应被如此对待吧?”
克莱尔抿了抿唇,犹豫道,“我、我认为并非如此,若是未尽养育之责,那便不必——”
梅利·阿热插嘴道,“此乃望恍所传授的吗,小神父?”
克莱尔道,“自然不是,但...”他没有说下去,“不言”——这个道理突然在脑海中浮现。
梅利·阿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道,“这些不必牵挂,让我们来喝酒吧!这酒也是好酒。”
西恩已经喝完了一瓶又一瓶,他一直保持沉默,或许是因为他只能看到酒。
阿瑟玛微笑着举起酒杯,阿维图斯似乎面带茫然。
这是一次美味的盛宴。
待一切享尽,梅利·阿热已经满脸通红,醉醺醺的,由佣人搀扶着回到房间,但还不忘回头道,“明日见,我最亲爱的朋友们!明天会是个有阳光的好日子。”
克莱尔发现梅利·阿热的双眸亮晶晶的,或许只是灯的反光。
西恩很利落地道了声“晚安”,便怀揣几瓶酒离开了。
只剩下三人还在静静享受这个良夜。
阿维图斯道,“今天,似乎对我来说是全新的。”
阿瑟玛问,“怎么了,阿维图斯?”
阿维图斯道,“梅利·阿热似乎很怀念他的父亲,因为他的父亲死了。但我是血族,血族的寿命都很长。”
她对阿瑟玛摇头道,“对我来说,这是一种陌生的情绪。你呢,克莱尔?”
克莱尔道,“阿维图斯,我的母亲还活着,我的父亲...应该也还活着。所以,我也尚未认识这种情感。”
阿维图斯问,“但你看上去也很伤心。”
克莱尔摇头,“这不是伤心,我想...”他沉思了一会儿,然后道,“这是期待落空的感觉。”
阿维图斯笑了,“失望——我同样陌生。”
克莱尔道,“看来你和幸福是至交好友。”
阿维图斯道,“我和饥饿也相识已久。阿瑟玛,你呢?我想我们应该一样。”
阿瑟玛专注地盯着阿维图斯,克莱尔发现她的眼神与那张旧相片里的威尔·莺谭如出一辙。
阿瑟玛道,“我很满足,阿维图斯。”
克莱尔本在笑着,但他的笑容渐渐褪去——如果按照梅利·阿热所说,那张照片是他的父亲所拍,威尔·莺谭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