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迦云点头说“行”,忘记手机放在哪里,口袋没翻到,转头要去厨房找。
抬眼一看,顾栩已经从鞋柜那儿拿来手机。尤迦云接过去时,很刻意回避与顾栩产生视线交流。
以前生过的病和童年糗事一样,对尤迦云来说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摊开在顾栩面前讲,会让他感到难堪,太影响这么多年塑造起来的形象。
好面子吧。小时候爬山下水无所不能,长大后潇洒不羁冷酷搞事业,游刃有余靠天赋拍几个戏,轻松成为优秀青年演员兼企业家,这是尤迦云对自己的定位。
定位全走偏了,现在要把这几个发小灭口也来不及。
尤迦云翻着手机通讯录,一边对赵雪卉说:“太久没联系,都找不到医生的联系方式了,你看看哪天有空,我带你去。
“如果是睡眠差,也不能一下就要用药,治标不治本的。”姥姥说,“如果是心里憋着事,也别等哪天有空,明天马上去。”
菜都上桌了,大家拿碗筷的拿碗筷,挪椅子的挪椅子。没有食不言的规矩,围绕“睡觉”话题聊了大半。
赵雪卉是把工作积压成心病,需要她做决策的事太多,经常出差不断更换休息空间,折腾下来睡眠质量越来越差。
“那就是睡不着?睡不着的话尤迦云经验多。”柯里的话头突然指向尤迦云。
赵雪卉拒绝:“他是进化掉睡眠的人,睡不着就不睡,第二天还能有饱满的精力,我取不了他的经。”
“对对对……”齐安转向姥姥,问她,“要不要查查家族里还有没有一样的基因,说不定是祖上传下来的?”
姥姥说:“行,要是能查出哪个祖宗传的,以后清明节休想吃我一口祭品。”
话题中心的尤迦云保持沉默,低调吃饭。
齐安说:“不应该烧高香吗?这小子都不用睡觉,往大了说,他这是带动内卷机制,提高社会发展。”
顺着齐安指出的手,顾栩看了一眼尤迦云。
顾栩一直没有出声,他和赵雪卉仅见过几面,并不熟悉,很难参与讨论。而当话题都指向尤迦云时,他发现大家口中的尤迦云是自己不熟悉的,更难参与讨论。
齐安说起之前在横店的经历,要是半夜看到尤迦云在喝咖啡看剧本,基本很难分清他是还没睡还是刚睡醒。
被尤迦云在桌下踢了一脚,齐安才止住话。
尤迦云不得已开口表示:“我现在睡得很好。”
“吃完饭后,我烧一壶安神汤,你们喝完再走。”姥姥说着,望一眼院外的倾盆大雨,又补充,“这么大的雨,要不别走了,收拾收拾他爸妈的房间也能挤一挤。”
别人好说,有家室的柯里比较难安排,所以姥姥讲到最后是看着柯里的。
小城的雨来得突然,一下就没完,天气预报提醒大风也会紧随而来。饭后第一时间,大家冒雨先去把院子里一些不耐雨淋的花盆搬到走廊下。
淋了一身湿,之后轮流去洗澡,然后在客厅打牌喝安神茶。
齐安说:“我们现在是不是很像小时候过年?那会儿都是谁在赢走我的红包?”
“谁都能赢你。”柯里想了想,说起齐安的外号,“垫底侠。”
围坐在茶桌那儿,打牌的人只有尤迦云、齐安还有柯里,顾栩不了解他们本地的牌法,只围观。
姥姥和赵雪卉在沙发那边看电视,脚边有一桶泡着药材包的热水,姥姥说泡脚也有一定功效上能帮助睡眠。
从打牌总输说起,话题渐渐变成围攻齐安,但齐安也是个不内耗自己的人,他坚称不是自己太差,而是大家太卷。
“所以你们一个一个的睡不好觉,要看心理医生。”齐安说,“赚了钱,下一步就是看病吃药,本末倒置了吧。”
柯里说:“睡不好觉也不一定全是内卷闹的。”
尤迦云和齐安,还有沙发那一头的赵雪卉同一时间看向柯里,异口同声:“有瓜吃?”
“夫妻生活不合?”齐安问完,挨了柯里一巴掌。
“跟你们一群没养过小孩的单身狗说不清楚。”柯里挺自豪的。
大家都不想接他的话,只有姥姥叹气说:“难怪现在年轻人都不生孩子了。”
赵雪卉说:“上学卷,工作卷,然后结婚生小孩,卷小孩,我们就是‘睡不好觉的一代’。”
“所以年轻人生点心理病很正常。”尤迦云特意补充,随后看了一眼在旁边好像融入不了的顾栩。
顾栩注意到目光,没问尤迦云在看什么,只提醒他出牌。
尤迦云随手抽一张牌就要打出去,被顾栩拉住手腕,顾栩就那么拉着他的手去拿另一张牌。
离得进的齐安和柯里看在眼里,不由得发出“啧啧”。
齐安凑近问:“你们复合了?”
尤迦云专注在他的牌面上,犹如牌桌上的冷面赌神,纹丝不动。
“没有。”还是顾栩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