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眼神飘忽,也不清楚自己在紧张什么,就是混沌地,下意识地,没事找事儿得整理衣摆。
你别老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在心里说。
就感觉五月的春风清清凉凉吹过我出汗的手心,我闻着鼻尖的清凉,听到吹过树梢的摇晃,吹过想要靠近陆宴安的白色衣摆。
额前的发丝发痒,我耳根燥红,夏日竟这么早就来……
“谢谢。”
我犹犹豫豫,豫豫犹犹,声音小如蚊蚋,比风还轻,像时空荡起的一层波纹,像风的涟漪消失在水里。
柏树宽大的绿荫下,我与陆宴安并肩站立,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像心中的小猫玩着毛线球。
我迷惘,抬头望向街的远方,巨大笨拙的洒水车缓缓而来,明快的音乐伴随着水汽浇灌花朵。道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忙,远远盯着他们时,瞳孔缩小,就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时空错位感,好似这个场景曾经见过……
洒水车迟缓地与我和陆宴安擦肩,喷洒而出的水雾大半被柏树挡住,但还是有一丝丝水珠,随着风,轻轻斜斜地落在我滚烫异常的脸上。
有些凉。
!
!!
我忽然意识到陆宴安刚刚说了什么。
“馋我。”
是“馋我”,
‘你昨天就是馋我。’
我身边其实很少有人用“馋我”,“馋你”的组词,但那时我就是福临心至,并无敌肯定我填空对了。
‘馋我?’
真是要命!
这个陆宴安,一会儿说勾引,一会儿说馋的,狗才馋他啊!!
“走了。”
洒水车开远,陆宴安叫上发呆腹诽的我,我这才回神,就看着他已经迈开长腿,大步流星。
我急忙追过去,“你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什么?”陆宴安蹙眉,疑惑不似作伪。
我憋了又憋,直言提醒:“就是刚刚洒水车来之前,你说什么了?”
“哦,那个啊——”陆宴安恍然大悟,尾音拖长,好似在努力地回忆,“我说我就知道我很帅。”
“???不不不,是下一句。”
“下一句。”他歪嘴,勾出一个混不吝的痞笑:“温小言,下一句你没听清吗?”
“你、你,我听清了,我问你干嘛。”
话音刚落,身后的电瓶车按下喇叭,让我让路。
“巴——巴——”
我忙站到陆宴安的后面,无意间又和他靠得很近。我立刻退一步拉远,慌乱抬头间就看到不远处补课的大厦。
“我先不回宾馆了,直接去上课,你记得收钱啊!”我迅速超过他,像兔子一样逃窜,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心虚,又刻意放慢脚步,尬笑地叮嘱陆宴安。
“收钱你要来我房间哦~”他假笑提醒,“不是我说,你就那么想来我房间?温小言,你还蛮大胆的嘛。”
“你少颠倒黑白!”
我不理这个无聊至极的陆宴安了,干脆利落地转身去往教学楼。
可陆宴安真是个很可耻的人,竟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突然站在马路牙边对着我高喊。
“温小言!!”
!!!
我肩膀一缩,像一只老鼠,生怕路人知道那疯子叫的人是我,走得更快。
他更加起劲儿了。
“温小言,别换房间了,就和爷住吧。”
怕我听不见,他又喊了一遍。
啊啊啊啊啊,
不是吧,他是不是有病啊,
他怎么能把事情说成得这么误会!!!
我连忙打开手机。
Yan :【你别喊了!!!】
Yan :【我杀了你jpg.】
Yan :【砍脖子威胁jpg.】
Yan :【别自称爷!!别春秋笔法!!!!】
L:【啧,才加上我的微信就想管我】
救命!
他怎么说得这么暧昧!
我和他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如果不是他发疯喊我名字,谁想管他啊!!
L:【唉,麻烦事儿真多】
嘁 !
我立刻脑补出他懒散轻蔑的语气,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然而就在我锁屏的前一秒,我忽然收到了一个收款信息。
L:【收钱了啊,今晚来我房间,说话算话】
我:……
我:【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