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越一早起来就匆匆去赶飞机,在飞机上准备化妆,刚拿起化妆品又犹豫了起来——他不知道贺瑞的父母会不会厌恶男性化妆,他见过很多年长者都这样。
纠结一番后柳越还是简单擦了点粉,给自己添点气色。他尽可能地还原“柳越”,让贺瑞的父母更了解这个人。
他没有让老林送他,更没有让贺瑞送他。他自己开车来到贺家,停车的时候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他叹了口气,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尽管他已经做了很久的自我思想准备。上一次他这么紧张还是第一次开演唱会,那时面对未知的人群也会不由自主的恐惧。
彼时贺恒行和黄玉秀也在屋里准备好了茶水,正襟危坐显得很重视。
“叔叔阿姨你们好,我是柳越。”柳越尽量笑的很有亲和力。他把自己带的一点东西在门口放下,交给了李阿姨。无非一些冬虫夏草,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怎样都不会出错。
“很早之前就想来拜访二位,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现在贺瑞回来了,我觉得就算我不来,你们也会找我见一面,害怕您们亲自跑一趟,所以我就来了。”
柳越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贺恒行和黄玉秀对视一眼,脸上也都是和善。
黄玉秀先微笑开口道:“外面很冷吧?快坐吧。这么远还来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为想谈的事情而来,不辛苦。”柳越笑道,“我知道二老担心贺瑞的事情,我也不兜圈子了。”
“我的出身……你们可能查到了。我虽然在‘黑夜’里面呆过,但里面的人已经很久不联系了。手上还有用的,是已经清白解放的人,这点你们可以放心。”
贺恒行神色复杂,但他没有打断柳越的话,而是示意柳越继续说下去。
“至于我和贺瑞的感情……我想我今天来就足以说明了问题,我想和贺瑞发展下去,我对贺瑞的感情不比他对我少。”柳越说到这里时睫毛有些颤抖,但他还是继续道:“我的工作问题,现在也可以处理得相对妥当。我以后会转型,从演员变成导演或者只做管理,不会再有那么多的人跟拍,上升到个人的矛盾冲突会小一些。”
柳越看着对面两个打量自己的老人,继续道:“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可以将我的公司转给贺瑞。”
柳越似乎笑了笑,但那笑意很浅淡,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知道,那个公司的规模在你们看来可能不算什么,而且没满三年还不能上市,但这也是我能拿出的全部了。”
贺恒行在听完这话后则是陷入了沉思。
“什么时候转?”贺恒行问道。
柳越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道:“任何时候。不过要麻烦你们也去趟C国走手续。我的公司有代理商,不需要贺瑞管太多,但是能拿钱。”
贺恒行知道,什么代理商也好,只是说着好听罢了。柳越的公司归根结底是个娱乐公司,看的都是柳越的名号。到了贺瑞手里,虽说贺瑞不用打理,但也肯定会变天。
他不信柳越考虑不到,但柳越讲得诚心诚意,看起来也是愿意为了贺瑞付出很多,他也不好总把人往恶意揣测,又说道:“你们会公开吗?”
柳越略做思索道:“应该不会。公开对我和他都没有好处,对和兴集团也没有好处。当然,如果你们想公开……这件事情也可以再谈。”
贺恒行皱眉,“不公开也好。你们想清楚就行——你今天能来已经出乎我的意料了。”
柳越挑了挑眉,心里道:也出乎了我的意料。
放在一年前,他绝不会为了一个人付出这样多。不会为了一个人如此辗转奔波,不会为了一个人愿意放弃和抵押自己的所有。
他看向贺恒行,哑然失笑。黄玉秀则是温柔许多,柔声细语道:“越……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再走呀?”
柳越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抱歉。我晚上还有飞机。”
“你是早上从C国来晚上又回去?”
柳越点点头。
黄玉秀叹了口气,“这折腾的。听说你身体不好,就应该多休息休息才是,我回头和贺瑞说一声,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柳越对黄玉秀的话感到陌生,他一时分不清这是客气还是真心实意。一天飞两个国家的事情对他来说并不罕见,甚至他有时候工作需要能连续两天飞四五个国家。
柳越不知道自己该说“谢谢”还是该怎么办,他觉得“谢谢”太疏远,而说些什么讨巧卖乖的话此刻又显得太刻意。
所以他罕见地沉默了,连面上的笑容都是堪堪维持,他的无懈可击下隐藏了一份不知所措的慌乱,他不知道黄玉秀有没有看出来。
从一进门柳越就能感觉到,黄玉秀是个非常细腻的人。贺瑞可能正是习得了母亲这一点,总能在一些小的事情上打动柳越。
“其实贺瑞回来也和我们谈了你们的事情……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不好一直插手。我和贺恒行其实都很喜欢你,以后没事可以常来。”
黄玉秀把话讲得漂亮,让人听着舒心。柳越知道这绝对不是这对夫妻的本意,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他们的态度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但眼下他能做的最好的,就是承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