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手脚放干净点,别再让别人查出来。”柳越对着电话那头说,“防着莫雨晦,黄思远……还有贺瑞。”
路上柳越闭着眼睛,想着黄思远的话。
莫雨晦也曾经问过他,要不要配一个心理医生。
柳越说不用,他一方面不想落人口舌,被认为心理有问题;另一方面,他觉得没有必要。
他曾经片面地觉得,心理就是情绪。开心也好伤心也罢,他觉得关于情绪的这些结果都是他能承受的。他能绝对地控制自己做出理智的行为,不受情绪反噬和影响。
难过又如何,疼痛又如何,他反而能从其中感觉到痛苦的快感,那是一种极致的,扭曲的快意,往往在特定条件下才能感受到。
柳越知道莫雨晦给“黑夜”剩下的孩子集体配备了心理医生兼老师。莫雨晦在他刚出“黑夜”就问过,要不要给他专门配一个心理医生。接触“黑夜”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扭曲,莫雨晦本人也接受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他虽然没有真的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高举上位统筹全局的背后也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伤害。
柳越当时拒绝了,他不以为意。直到这几年,他才慢慢感受到心里因素对工作,生活……尤其是身体的影响。
他本来在“黑夜”里就病恹恹的,把药当饭吃。那时候还有统一的一日三餐,现在自己出来了,什么时候吃,是什么都要自己想办法。
柳越懒得在吃上花时间,早餐晚餐有空吃两口,忙起来全然不管了。不到三年就有了慢性胃病,但因为忙,因为身份问题,一直也没有系统地去医院看病。
王医生之前和他说了很多,但柳越不想听。没有人会理解那种破罐子破摔又要摔的隐晦漂亮的阴暗想法,也没有人在意柳越健康与否。
——毕竟这些不影响他的工作。
柳越长舒一口气,老林小心地看了双眼紧闭的柳越一眼,有些胆战心惊道:“柳总,到了。”
柳越慢慢睁开眼睛,撩了一下头发,淡淡回应道:“知道了。”
柳越刚进屋,就听见电话响了。他脱掉外套去接电话,看见是贺瑞,而且还显示有一个贺瑞打的未接电话。
“喂。”柳越有些不耐烦地接通电话,皱眉道:“有什么事?”
“你心情不好?”那边顿了顿才说,“我也没什么事,就是单纯想给你打个电话……”
“诶,别挂,别挂。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说嘛,不要一个人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的。”
柳越把手机放在旁边,开始对着镜子卸妆,他淡淡回复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我也没想说什么,想听你说话。见不了面打个电话还不行吗?”
柳越嗤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有些害怕自己的通话被监听,或者贺瑞的通话被监听,现在事情才刚刚平息,正是容易复潮的时候。他卸完妆拿起手机道:“你不说话我就挂了。”
贺瑞却像是脑子缺根筋似的突然问道:“我现在能去找你吗?”
柳越皱眉道:“我要睡了。”
贺瑞想了想才说:“我给你买了点东西,过两天就到。你放心,发货人,发货地址什么信息都处理好了,以公用方式寄到你们公司去的,会有人专门送给你。”
贺瑞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期待,柳越听出来了,微微一笑,问道:“什么东西?”
“不告诉你。”贺瑞神秘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似乎是听见柳越声音缓和一点,贺瑞说:“那你去睡觉吧,早点睡,心情好一点。晚安。”
手机仍在通话,贺瑞在等他挂电话。
柳越捏着手机,安静半晌才贴着听筒说道:“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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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瑞最近看中一块红宝石,顺手买了下来。本来和设计师商定的是做戒指,因为柳越天天都要带戒指,贺瑞觉得可能实用性比较高。
但后来又觉得以自己的身份送戒指不太合适,柳越不一定收。虽然他们的关系发展到现在变得很奇怪,不像朋友,不像爱人,不熟悉,也不陌生。这不是一个好的开头,但贺瑞就是想往柳越身边凑。
戒指显得太暧昧,有被退回来的风险。贺瑞退而求其次地选了项链,又觉得项链也不太恰当,又想改成胸针。
设计师委婉地提醒他,这么大一块宝石做成胸针效果可能没有做成项链或者戒指好,因为太沉了做成胸针容易掉。贺瑞这才同意做成项链。
但他觉得柳越不一定会带,因为红色太招摇,柳越可能没有合适的衣服去配。